“老爷,明府又来……”
“滚滚滚,老子没心情,给我撵走!”汤县一处院子里,王修披散着头发,憔悴的面容盯着自己儿子的房间,眼中是滔天的恨意。身旁的中年人轻声细语,但他并没有一点耐心,看都没看他。
“老爷,您别这样,我看着难受。公子他吉人自有天……”
“我儿断了一臂!什么狗屁吉人天相,吉人会断一臂吗?天相能让他卧床不起?滚!都给我滚!”中年人还没说完,王修就大发雷霆了,拿起之前下人放在旁边的糕点砸向地上。
“我知道!”突然,杜康从外面闯了进来。
“我非但知晓你儿断了一臂,我也知晓我儿卧病不起,最好友人命丧黄泉了!但这是你作贱自己的理由吗?城门下的冤魂都在看着你我,等着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方能投胎转世。我明了,城池失守,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是文人,不懂军防,可你懂,该提醒我的。事已至此,悲伤能有何用,如果你想你的弟兄死的瞑目,那就该振作起来。先生说了,最好的弥补就是让天下在我们手中再无匪患,从汤城开始!我们既然选择了守护一方百姓,就要扛得住匪恶的报复,你以为做县尉是什么。和贪官一样坐享清福吗?清官是要经过血与火的考验的,我们……我们必须忍痛去造福百姓,这才是为官的所作所为。你要是有气,有恨,你就拿我出气,出完气跟我一起造福汤城。”杜康走过来,瘦弱的双手抓住王修的衣领,声音没王修大,但是依然吼了出来。
“你!我……我这心里不是滋味呀,你叫我如何作为。哎!你莫要在此叨叨,我烦的很,你要兵自己去调,别跟我说这么多弯弯绕。”王修不耐烦的推开杜康,他现在没什么心情谈什么国家大义造福百姓,给他说哪儿有劳什子神医那还有精神头。
“匪已剿完,要兵作甚?我要你面对现实,振作有为!二非现在蓬头垢面,白白顶着七尺之躯,汤县治安民生,岂是你心情不好就能逃避的?如此作为,对得起皇恩浩荡?现在你人作鬼样,如何对得起养生父母?拿……”
“嘿!你个杀才,为汤城我损失了两什人,我儿还断一臂!现在你告诉我对不起皇嗯无颜面对百姓?你心思怎会如此狠毒?我看你是要仿奸臣玩弄权术,其心可诛!滚!现在就给我滚!”王修没等杜康继续说下去,他心情不好,被杜康一说不由怒从心头起,不说恶向胆边生,但也怒到七窍生烟了。
杜康眼中闪着不忍,他很想把眼睛移开,但他的信念告诉他不能移开视线。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最终杜康还是移开了视线,因为他知道现在不论说什么都显得那么残酷。
“王修,我知道,你有委屈,你难受。那些守城将士的家人也难受,我也一样。可难受消沉不能让你儿手臂再回来,要想弥补只能让汤县再无匪患,再无恶人盗贼,再无饥饿。这些都需要你我共同努力才行,你儿已然失去一臂,若你再消沉,可让妻儿如何心安?让汤县百姓如何能放心?醒来吧,不要再作贱自己了,我需要你,百姓也需要你。”杜康这次语气很缓,几乎用了恳求的方式。
“明府,我家郎君逢此大难,我儿一直卧床,你怎地还忍心让良人操持,就不能通融通融吗~呜~”王修的老婆田氏从偏房出来,哭哭啼啼的,让杜康的心更沉了。久久不语,虽说他也算读过不少书,可并不算优异,劝人也是头一遭,甚至说话都有些激进了。
时间慢慢过去,杜康坐在了门槛上,沉默了,或许只有先生能劝得了王修了吧。说起来,他到任后与王修三天两头斗嘴,从未顺利谈过一次话,就连王修也只知姓名不知其字。王修也无数次就剿匪的事情和他吵过,自己都没有答应,若有一次应了王修,这汤城得悲剧还会有吗?
围墙外,一个身影矗立片刻,叹气离开了。不多时,一匹马冲出汤城,拂尘而去。不消一刻,这匹马就在范帅马车边停了下来。
“敢问先生可在?”
范帅掀开车帘,却见王当跳下马来,顿时感觉这卞州怕是去不成了。不过心里也莫名的有些兴奋,上次土匪没赶上,这次说什么也得装个大大的逼,牛气满满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