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哥如此匆忙,汤城可有事发生?”
“不瞒先生,明府近来日日登门劝慰县尉,怎奈何县尉沉沦悲痛,日渐消瘦。我等平日受恩不少,于心不忍,我听属下说先生今日正好到了汤城,遂特来求先生前去劝劝县尉,不知先生能否帮忙?”王当抱拳,恳切的看着范帅,如果明府不行,那眼前的先生一定可以。明府也消沉过,自从见了先生后又变得兢兢业业了。
“嗯……好说,我随你去看看,能否劝慰得了,我却不知道。”范帅有些失望,这事也叫事儿吗?完全不够自己装逼得呀,不过既然人家都求上门了,顺路就给解决了,帮了人,日后自己也好求人办事,毕竟古代基本靠关系才能吃得开嘛。
“多谢先生!”王当很高兴,对着范帅再三作揖,搞的范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车队没有停,继续前进,范帅带着两个奴隶跟着王当又返回汤城。他倒是想看看,王修这个据说中箭都没喊痛的汉子,到底有没有哭鼻子,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孩子被断一臂,这可是戳到了心坎上了。这事死脑筋的人肯定不会成功,越有文化的人越难劝,不过好在王修也不认识几个大字,基本灌醉了说一通心里话就差不多了。前提是和好兄弟喝。
“哟,看来明府今日未能如愿呀。”大老远范帅就看见坐在门槛上的杜康,忍不住打趣。这古人的情义还真让人费解,明明两个人天争地斗的,三天不吵都不正常,这下又劝慰起来了。
“先生?快快屋里坐,你来的正好,帮我劝劝王县尉。这整日将自己圈在屋里,不吃不喝的,何时是个头呀。”看见范帅进了院子,杜康心头一喜。王修对自己有成见,越说越不对付,现在先生来了问题就水到渠成了。
“先生,你怎地来我这了,莫非有大事?”王修虽然在难受中,可脑子还算正常的,他可不认为是专门跑来看望他的。
“嗯……确实瘦了,这黑眼圈,这脸色。啧啧,这样子怕是让汤县的恶人贼子高兴坏了,自此无人管得了他们了。王县尉何故如此呢?军人是中原能够傲视蛮夷的脊梁,男人亦是家庭之脊梁,万万断不得呀。”范帅走到王修身边,一通打量,发现原本精壮的王修变得面色憔悴让人心疼了。
“先生莫要打趣某家了,小儿成了废人,我这心……”
“哎?怎么能说成废人呢,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失去一臂而已,又不是丢命,生命不止战斗不休,官场如战场,注定要与贪官污吏强人盗匪缠斗一生。若令郎能破茧重生,或读兵书,或研学问,亦或经商,有所成就都是美事。人残志不能残,奋发图强不一定成功,但不奋发绝不会成功。上天不会辜负每一个努力拼搏的人,除非他自己愿意放弃,你说对吧。”范帅似笑非笑的看着王修。
“我……先生说的固然有理,可这我儿躺在床上,某心急如焚,实难分心他用呀。”王修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心里的焦急已经不用刻意表达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刀口舔血的军中男儿,心里也是柔情似水的。亲情,自古那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哈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需知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亦无穷。你儿断了一臂,而盗匪丢了性命,这是和大家一起奋斗努力得来的结果,是皆大欢喜的,难道你不该高兴吗?悲愤是一天,豁达亦是一天,两者皆不能对令郎有益,那何不豁达的过一天呢?”范帅说完,王修愣住了,道理浅显,可自己还是有些迷茫。或者说,要他面对自己的儿子还乐观嬉笑,他做得到吗?
“父母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您的一言一行,都是对他最大的教导和影响。好心情和擎天的志向是能感染身边之人的,王大哥仔细斟酌,我便告辞了。”三人都没说话,王修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范帅觉得差不多了,说了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如果这样说,他还是不能走出阴霾,那恐怕神仙难救了。他还要去汴州置办年货,这儿耗下去可不行,年货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