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上各种古法的毒杀，初令瞳仁里的一层灰白薄膜在此刻终于成了死物。

他摊开手掌，把指腹和掌心的药灵覆盖在眼睛上，默念几句，慢慢分解，这种非生命体及非生命体元素的东西，很快就烟消云散。

再睁开眼，面前的世界就是久违的清晰明亮。

与此同时，在这几日需要它帮助的情况下，体内的东西通过初令的滋养，快速吸收死去的药灵作为营养，成长起来，如生命力顽强的藤蔓，蔓延到了初令的全身各处。

这种得到新生一般的感觉很舒畅，初令站起身来，舒展身体。

十几米长的桌子上，全是各类枯萎的草药和失败药灵的尸体，地面上是叠放的书籍，高度不齐，没有一点下脚走路的地方。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可以能看见的消息告诉艾以。

艾以这些天一直在忙平反贫民区暴乱的事情，而在初令炼药的期间，艾以每晚都会挤出时间来医所。

他们经常一起吃晚饭，艾以会隔三差五带来很多初令没有的古书，应初令的要求，一点点念给初令听。

晚上

秦德迎接今天依旧晚归的艾以，艾以并没有注意到秦德那张常年只有冷漠严肃，没有其他表情的脸上竟然藏了一点笑意。

“把今日我让人送来的米糕拿出来打包好，我带给初令。”

“是，大人。”

“记得淋上蜂蜜。”

“是。”

艾以脱下溅上血液和灰尘的外衣，准备先上楼清洗一下，再去医所见初令。

初令专门闻草药的鼻子对他身上的味道很是敏感。

艾以不喜欢身上乱七八糟的，也记得初令曾说他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所以，算是为了照顾这孩子的心情喜好，艾以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洗干净。

他低头用袖箍固定袖子，露出小半截的小臂，丝毫没有注意到前面站了一个人。

在艾以思绪在别处飘荡时，眼前一个黑影，他的身体瞬间腾空，整个人双脚突然离地。

紧实的腰臀下有个力气在支撑他的全部重量，上升摇晃的身子被侧腰上的一只手给扶正，避免他掉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失重感和拔高感让艾以大惊，心头发紧。

慌忙之下，他双手迅速撑住一个坚实的臂膀，垂眼看下去，是初令。

初令仰脸看他，清风映雪，有神透亮的眼睛里全是笑意，只有艾以一人的身影，他朝艾以道：“艾以，欢迎回家。”

在平静的心湖里一点，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来，有温柔体贴的爱人欢迎回家，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不见了，由于满心的欢喜和柔情，他没有意识到初令的不一样。

他的手掐住初令布满爆发力肌肉的手臂上，勾唇浅笑道：“臭小子，放我下来。”

初令不同意，他依旧一眨不眨的望着现在比他高出不少的艾以，开口提醒道：“看看，我哪里不一样？”

“你……”

这提醒了艾以，他瞬间意识到初令恢复如常的浅色瞳仁，没有了之前的一片灰白，富有光泽和神采。

这突兀的变化，艾以心里先是听到好消息的诧异，之后就是莫大的欣喜和欣慰：“你能看见了？”

“嗯。”

艾以暂且忽视了初令在秦德和佣人面前把他抱起来的事，直接伸手抚摸上初令的侧脸，垂首仔细端详他的眼睛。

确认初令真的恢复之后，艾以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真是太好了。”艾以叹息一声，奖励性的亲了一下初令的额头。

初令的视觉恢复，是他这些天听到的最好消息，以后，他都不会再看见初令受一点伤。

从沉浸的喜悦里走出来，艾以这才发觉他们的姿势很不妥当。

身上有几个人的视线注视，他略显尴尬和不适，他用一只手拍拍初令的肩膀，示意他把他放下来，另外一只手去拉初令扶他腰的手。

“现在立刻放我下来。”他身上很不好闻，艾以顾及初令不喜欢，暂且不想和初令有近距离接触，“我刚回来，先上去清洗一下。”

“好，我陪你上去。”初令点点头，不想放过一刻的相处时间，他小心的把人放下来，向艾以提议。

双脚落地之后，艾以同样悬停的心终于安了下来。

可是初令的手还没有完全抽离，严肃禁欲的西装马甲衬衫下，裹紧的腰身上还有人体皮肤的温热触感，初令的一条手臂完全圈住艾以肌肉劲瘦的腰，不愿意放手。

“不用。”艾以笑了笑，就着这个姿势，他顺利用一只手臂勾住初令的脖子，在他的唇上浅吻一下，用哄孩子的语气哄他，“在餐厅等我一会儿，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好。”

这个做法很有用，初令听话的松了力气，艾以唇角上扬，拍了拍他的肩膀，单手推开初令，侧身离开。

初令目送艾以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里，他的面色重新恢复到之前的淡漠疏离，只有面对艾以才会露出来的柔情爱意随艾以的离开渐渐消失不见。

艾以身上有刺鼻的血腥味，好在不是艾以的，他身上也没有伤口。

细嗅分辨一下，还夹杂了一丝熟悉的女性香水味，记忆里搜索一番，初令万分确定，艾以今天晚上应该是见了里莎女爵。

他的视线落在了站在一侧等待的秦德身上，秦德手上还拿着刚才艾以进门脱下来的外衣。

初令上下扫视了两眼，注意到口袋，从外面来看，右侧外衣的口袋里明显突出一个弧度，显然是有什么东西。

根据东西突出来的形状，是个细长的圆柱体。

他走向秦德，从秦德手里接过有些冰凉的外套，伸手到口袋里，拿出来里面的东西。

黑红光滑的管体，上下点缀的细钻，精致小巧，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口红。

初令慢慢打开盖子，扭转了几下，膏体出来，果然是一支颜色艳丽的口红。

初令在绘画方面有天赋，对色彩的分辨能力很强，他看出来这支口红的颜色和之前留在艾以嘴角上的那点口膏颜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