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羡的确是个不错的储君人选,但他继承了其母的良善,有时候太过于心慈手软了。
如果在和平的时代,他会是位仁君。
在最后的廊道处,她正提步走着。
眼看着快到宫门口了,一只大手从暗处伸出扣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带了过去。
一时不防,手中的灯掉落在地。
她正猜想是不是昨夜见到的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冷宫女人,手也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忽然闻到熟悉的味道。
凛冽的寒风包裹了一丝沉香和檀香的味道,这是她府中会点的香。
她能感觉到这人的身躯比她大了很多,而且对她没什么恶意。
来人扣着她的肩膀将她身子转了过来,随即按到墙上。
“离澈,你好大的胆子。”
少女拉下了帽子,抬眸与他对视。
她嗓音平静,没有半分见到他突然出现的惊讶。
二人所在的地方是个死角,阳光照不进来。
公仪挽看见了他高挺的鼻梁,以及那一双藏在黑暗中深不可见的黑瞳。
“人是你移走的吧?”
少年迟疑地点了点头,承认了:“嗯…”
“给我一个理由,不然。这公主府你就别进了。”
说到这,他似乎有些慌了。
少年目光闪烁,“我……不想让你看见。”
她往前逼近一步,目光炯炯盯着他:“为何?”
他太不理智了,一直以来他表现出来的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根本不像他会做的事。
少女突然地靠近让他有些无措。
离澈轻抿嘴唇,低眸看着她。
“若我如实招来,殿下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她微眯着眸狐疑看他:“你直说便是,本宫不会无缘无故罚你的。”
她还以为离澈担心的是她会因为这事惩罚他。
昨夜她就发现有人一直跟在她身后,而且从出府的时候就跟着了。
但她被那个冷宫女人耽误了些时间,想来离澈就是在那个时候转移了公仪雄。
“我怕殿下因此厌恶我。”
他低下了头,像只高傲的孔雀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公仪挽微怔,不解地看着他。
“为何这么说?”
“殿下一定很讨厌手上沾满血腥的人,我于入府那日开始,就知道殿下喜欢的是正人君子,并不是我这种…内心阴暗的人。”
他知道阳光明媚的小公主喜欢的是谢林砚那般的人物,他温润如玉,是翩翩公子。
而他是内心早就扭曲,身上背满罪孽的人。
如果她知道自己用了什么手段去折磨她的皇兄,她会如何看自己……
昨夜他和往常一样在屋檐上坐着,每次只要看着她的寝殿,他总会安心许多。
而他也一直保持这个习惯,入睡前看一看她所待的寝殿,直到自己有困意才会睡下。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暗夜里躲在屋檐上偷窥女儿家的闺房,正人君子做不出这种事。
他也庆幸自己留有这个习惯,所以在当他打算入睡的时候看见了一个黑影悄然离开了。
那影子是从小公主的寝殿出来的,虽然看不清人脸,但那背影不论他再看多少遍都不会认错的,那黑影就是公仪挽。
他跟上去,看着人进了皇宫。
少女没带玉牌出府,在侧宫门时被拦了下来。
她摘下帽子露出脸那一刻,他就确认了。
跟随她的脚步进了皇宫,才知道她的目的地是关押公仪雄的那个地方。
他抄了近路提前把人转移,但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
公仪雄不见了,她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自己。
所以,他是来坦白的。
他本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少女聪慧,又怎会轻信他的说辞?
“……”
公仪挽听完他的解释,有些不想说话。
此时它在脑海中继续跟她说:「哎呀反派这是觉得你喜欢的是谢林砚那种温温柔柔的君子,他是怕你知道自己虐待公仪雄这才转移了位置。」
「这么说公仪雄被虐的很惨?」
「惨,不是一般的惨。」
少年垂着眼睫,神色不明。
说完话之后便一直沉默,他像是在等待她处置。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吾神,他在装可怜呢!」
确实,这哪像他平常的样子。
“你不必如此,本宫只是想看一眼而已。我说过,他随你处置。”
他抬眸凝视着她,眼睛亮亮的。
许是发觉自己过于欣喜了,他收敛了些。
“殿下不生气?”
事已至此,她还能生什么气。
公仪挽有些无奈:“带本宫去看看他。”
少年勾起嘴角,随即执起她的手,“好。”
她发现,这人还真是多面化,有时表现的那么冷酷,有时又有点幼稚。
不过这些,他似乎也只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