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雪下得这般大,他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衣就跑了出来,一点保暖都没做。
青年脸上泛着红晕,不知是否是开心过头的喜悦形成的。
他连带着咳了好几声,灵堂里回响着他的咳嗽音。
公仪羡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开心傻了,忙把书信递到她面前。
“挽挽快看,是你二哥的信!我们有他的下落了!”
她接过来扫了两眼,回应了一句:“的确是他的字迹。”
公仪羡跪在灵牌前诚心叩拜,“一定是父皇在天之灵保佑,我们终于寻到二弟的消息了!”
“皇兄打算怎么做?”
他脸色凝重了下来,又咳了一声。
“我打算亲征北边把你二哥带回来。”
公仪羡在怀中掏了半天,找出来一块玉牌,“小挽,这是皇兄手下的亲兵,皇兄不在燕京的日子,你要照顾好自己,等皇兄带二弟回来。”
李恒手握重兵,他又把自己的亲卫给了她,他要亲征?如何亲征呢?
他终究还是没舍得把坏消息都告诉她,是怕她担心吧。
“到时候,我们一起完完整整过个大年,好不好?”
青年像哄孩子一样红着眼眶看着她。
这是他最后跟公仪挽说的一句话。
公仪羡带着不多的兵去了北边,也属于北疆。
传回来的信中说明了找到公仪睿仁的人是某个部落的首领,他们凭借公仪睿仁的穿着猜出了他的身份。
现在人在他们手里,那个首领说,必须要太子亲自去一趟,否则这个人他们就当做羊羔子烤了吃。
公仪羡明知道这是圈套,这一去他可能再也回不来,可他还是没有选择把这些告诉她,还把自己的兵留给了她。
以他的身体,还能不能撑到那边都不一定。
他一定察觉到了朝堂之中的诡谲,临走之前他吩咐也打点好一切,他一定万万想不到,这场政变,就要开始。
公仪挽去送了他,站在城墙上目送着那一车人马远走,她才紧了紧衣裳下了城楼。
今日,她换下了孝服,命小厨房多备了些膳食。
离澈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只是一回来,就看到桌上摆满了佳肴。
少女端坐在桌前望着窗外出了神,连他回来有一阵都没发觉。
而且今日她这身装扮也不似之前寡淡,多了两分素雅。
少女转过头,看到来人时眉宇间带着淡淡笑意:“你回来了。”
“殿下。”
她招呼着自己:“过来坐。”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碗热腾腾的米饭。
少女提筷夹了一块红烧肉到他跟前,“尝尝。”
“好。”
离澈也拿起筷子,那块红烧肉动都没动,他又放下筷子。
还是好奇地问出口:“今日是什么日子?”
“稀松平常的一天。”
“可是殿下,你以前从不会准备这些的。”
这桌上满满的十几道菜,大部分是他爱吃的。
他跟小公主口味不一样,对于美味没多大概念,只是跟在她身边,偏甜的食物吃多了偶尔多吃一些别的菜,她就会说:“原来你爱吃这个呀?”
她大概是记住了这些,这才让膳房做了些她自以为是他爱吃的菜。
他觉得不对劲,是因为这桌上没有那几道她最爱吃的菜。
最重要的一点,她不喜欢吃肥肉。
方才,她给自己夹了块红烧肉。
“这不是快要到年底了,想着吃些好的,你跟在本宫身边这么久,这是犒劳你的。”
她解释了一番,他还是觉得心里忐忑不安。
没由来的有些恐慌。
少女端起酒杯,斟满一杯,递到他面前。
“先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离澈凝眸盯着那杯酒,最终抬眼看她:“殿下,这酒里有什么?”
这杯酒中酒香掺杂了一丝奇怪的味道,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他嗅觉灵敏,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少女故作懊恼,“怎么都被你发现了,看来本宫找个侍卫不能找太聪明的。”
她玩笑地看着自己,眸里闪过一丝玩味:“怎么,本宫倒的酒不敢喝?”
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能,最后大脑给出答案:可能是毒药。
心头一颤,但看到她的笑容,想着兑着这笑容也不是不能喝。
少年低下头,半晌涩道:“若这是殿下的意思,离澈愿意喝。”
“殿下的膝盖还没好,我走后……”
他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敢接过那杯酒,少女一把握住他虎口,杯里晃出了酒渍。
“这又不是毒药,是千日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