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着急,朕不过随口一问。”林藏烟轻笑一声,“东平王此次回京,朕可是怕极了会出现什么幺蛾子,试探多了些,你心里莫要介怀才好。”
林尘人听着,悠悠道:“看来陛下足够了解臣。”
“那陛下可要把这位置给坐稳了,免得有朝一日,失神跌了下来。”她意有所指,眼眸暗光流转。
林尘人回到帝都那一晚,还不待休整,便有官员上门拜访,与她诉衷肠。也是这时她才知道,原来曾经在朝堂上拥护自己的那些朝臣,直到今时今日,仍在追随。
她盯着杯中茶水,眼神复杂微妙。
林藏烟瞥她一眼:“既然回来了,那就留下罢,九江的事情,朕可以安排别的官员去管。”
“你想争什么,留在这边,岂不是更容易?”她说着,有些循循善诱的意味。
林尘人嗤笑,很是不屑:“留在这边,应是更加方便陛下监视才对。”
听着她的话,林藏烟压了压眉梢,沉吟不语。
顿了顿,林尘人语气玩味道:“以前总是直来直往的人儿,怎么如今说话变得这般拐弯抹角了?果然还是物是人非啊。”
她觉得林藏烟变了许多,印象中的直性子被淡化不少,或者,在自己离开以前,这家伙就已经变了。
“再说,陛下留一个心有反意、随时可能在任何地方绊上一脚的人在身侧,难道不会觉得心中芥蒂,寝食难安?”
林尘人挑起眉眼,直视林藏烟,眼中暗含深意。
可林藏烟却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一般,咧起一抹张扬的笑,调侃道:“反?阿姊会么?”
林尘人制造过很多乱子,无非就是给林藏烟添麻烦,但还没有哪一件过分到扰乱朝纲。更多时候,她的行为不过就是为了证明自己。
“你觉得我不会反,为何还派人监视?林限月,你也变得像母皇一样虚伪、口不对心了。”
林尘人语气慢慢,落入林藏烟耳中,让她目光黯了一瞬。
忽而林藏烟笑了,笑意含着促狭:“怎么能叫监视?那分明是探视,我思念阿姊,想看看阿姊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有问题么?”
见林尘人没有半点回应,她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这偌大的南境,就不该落在我的手里?”
“岂敢?你是君后所生的嫡长女,坐这个位置再名正言顺不过了。”林尘人语气快而讥诮,明显不想多说,神情比方才更显烦躁。
最后她道:“如果今日只为叙旧,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她说着,下意识去摩挲腕上戴着的一条迦南香十八子手串。
林藏烟瞥见,想到了什么。
“你恨我么?”她语气淡淡地问。
林尘人手上动作一顿,发觉林藏烟话中所指,随即冷笑:“怎么不恨?日日夜夜恨不能让你给他偿命。”
“可我也恨他的身份、所站的立场……”她说着,显得那么无力,无可奈何。
“我当时不知……”
“你知道便会放过他么?”林尘人直接打断林藏烟的话,口中压着一股焦躁。
沉默道出了答案。
林藏烟知道自己不会,所以选择了缄默。
“陈年往事,就不必再说了罢。”林尘人语气僵硬。
林藏烟还是多说了一句:“若此事重来,我还是会这么做。不过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他一个轻松的死法。”
母亲疏忽了一次,她不可能再大意。
——
当今圣上及冠,所举行的冠礼自然隆重庄严、声势浩大。
今日的林藏烟,着一身绛红色华服,眉目锋利,英气逼人,整个人威风凛凛。刹那惊艳,长久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