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繁复的衣袍在她身上,不显臃肿,只觉雍容。
礼官在旁念着条条仪式进程,林藏烟从庙里出来,走上长道,接受文武百官的跪拜。
这条道可真是长啊,让人走得疲惫、走得失神。
她想到了林诗吟,那个曾骗走她一个愿望却无法实现的母亲。
“母皇母皇,父君说您舞枪很好看,儿臣也想看。”七岁的林藏烟总缠着林诗吟让她舞枪给自己看。
林诗吟含笑,很是无奈:“是你父君情人眼里出西施,其实压根一点也不好看,就跟耍杂技似的。”
“儿臣看过才知道。”小林藏烟撅起小嘴,分明不相信。
当然不相信了,她远远看见过林诗吟练枪,虽然视线只抓到一点残影,但那飒爽身姿实在让人念念不忘。
“儿臣真的想看,您就展示给儿臣看看嘛。”小林藏烟晃着林诗吟的袖子撒娇。
最后林诗吟拗不过她,只得答应。
小林藏烟崇拜自家母皇的枪法,好说歹说非要跟着她一起练枪。
林诗吟才没那么多时间管她呢,就随口同她说:“每日卯时你来看母皇练功,自己领悟然后跟着一起练,练多练少全看你自己的天赋。”
小林藏烟自是欢喜得不得了,后来林诗吟的枪法被她学去不少,全靠她自己的理解。
林诗吟觉得欣慰,在一次练功结束后许给她一个诺言:“待你及冠,母皇专门为你舞一场,还将手中这一杆流樱枪赠予你,可好?”
林藏烟双眼一亮,即刻又蔫了下来:“及冠?那要等很久。”
“烟儿等不及?”
林诗吟眼底满是慈爱,“到时候烟儿学有所成,还可以同母皇对局一场。”
后来林诗吟走了,林藏烟得到了那杆流樱枪,可却不是林诗吟亲手所赠。
说好的对局,也只是说说而已。
诺言分成两半,一半在暗室里积灰,一半埋入土里,抓不住。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礼官扬声高喊。
始加冠,缁布,由夫授。
伴随礼官喊声,辛在水徐徐走近,在林藏烟面前抬起双手,将缁布递上。
似乎是激动,他的手指隐隐有些颤抖。
昨日他惦记林藏烟今日冠礼,激动得许久睡不着觉。而今真的亲手为她加冠,更是心潮起伏。
迎上林藏烟的目光,他勾起清浅一笑,心里暗道:限月,往后长路,困境易破,难关速解,不求平坦,旦请平安。
再加冠,皮弁,由姊授。
林尘人为林藏烟授冠,全程面色无波无澜,不笑,也没多说什么,不过规规矩矩地递过皮弁,便快快下了场,下场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藏烟一眼。
林藏烟觉得此行对她是难为,但她还是做了,于是在心里偷笑了一番。
三加冠,爵弁,由父授。
为自己的女儿加冠,周易安的心也不比辛在水平静到哪里去。他递过爵弁,本想叮嘱几句,但似乎觉得不合适,便作罢了,哪有人在冠礼上挨唠叨的。
一晃眼,女儿都长这么大了。周易安忍不住眼眶湿润,心中百感交集。
林藏烟笑笑,柔和的眼神给予安慰。
冠礼仍在继续。
她脱下绛红华服,换上了玄色礼服礼帽。
三加弥尊,加有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