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冷哼令她被迫回神。
“甭遮掩了,我经营当铺几十年,死去的祖父还曾在宫里当过官,上面的专属印记,我会看不出来?那分明就是宫里才有的东西。当时问你东西从何而来,你不说,难道不是心虚?”
她的话有理有据,语气咄咄逼人,令疤痕女霎时间白了脸。
罗椮冷眼上前,将刀抵上了她的脖子,话声寒凉:“说,东西哪儿来的?”
疤痕女不自觉将头往后仰,害怕得瑟瑟发抖:“我、我……”
“我是从别人身上搜刮来的,我真不知道那是宫里的东西,我是无辜的。”她急忙辩解。
“从谁的身上搜刮来的?现在人又在哪儿?”罗椮又问,语气加重的同时手上的刀也往前倾了几分。
“这……”
“若你有一句谎话,我现在便杀了你。”罗椮寒着眸子警告。
如此逼迫下,疤痕女只好破罐子破摔,将所有事情说了出来。不知为何,却唯独省略了雀斑女是她的同伙一事。
罗椮紧绷着一张脸:“那些人的马车,去了哪儿?”这话几乎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一样。
“好像是要跨界去靳北,但具体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察觉到她怒气高涨,疤痕女甚至不敢大声说话。“我、我只是想赚点钱而已。”
“这段时间城内男子失踪这件事情,都是你做的?”
一直没说话的县令借机开口。
“是。”疤痕女无力叹息,老实交代了:“那些人决定在这儿停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会日日守在树林边等着收购‘品质上乘’的男人,但他们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罗椮气极反笑:“靠拐卖年轻男子这种违背律法和道德的事情来赚钱么?你赚的这钱拿在手里,晚上做梦的时候,难道脑海里就不会响起那些男子凄厉的哭声?你居然睡得安稳?”
“怎么睡不安稳?我这一辈子,从来没睡得这么安稳过!”疤痕女仿佛被刺激了神经,顿时激动起来,“你们知道我卖得最高价是多少么?就今日的两人,一个八十两,一个一百两,老天,我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啊。或许在你们看来,这点钱甚至比不上荷包里的零头,但他们一个人的身价,就足够我潇洒活半年了。”
不过太可惜了,这么多钱,也没地方花了。她自嘲地笑笑。
好像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她开始肆意轻笑,嘴里不把关,说着吓唬人的话:“是宫里走丢了人,大人来寻人的?那可要抓紧时间了,他们的马车就在今日离开南境。不过也真是可怜,两个小公子从这么高的山上摔下来,满身的伤口,醒都醒不过来。可就算是这样,也不妨那大老板看上了他们,呵呵,也算是他们的福气罢。”
“满口胡言。”罗椮厉呵一句,“你应该还有一个同伙。”
疤痕女唇角一僵:“什么同伙?从始至终只我自己一人。”她不承认。
罗椮耐人寻味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而后侧头望了身旁县令一眼,“你知道该怎么处理罢?”
“哎哎,知道、知道。”县令躬着身,诚惶诚恐地应答。
罗椮看着疤痕女被仵作扣押着离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的脑海里又忽而响起江黎死前留下的几番话——
“你们天家的人,一出生就享受着荣华富贵,高高在上头都不愿低一下,怎么看得见我们百姓的疾苦?!”
“你们执掌的天下,残破、不堪!”
她不禁闭上了眼睛,任凭凉风吹走她满身纠结与疲累。
陛下,这天下,当真还有救么?这天下的人,值得救么?
真像一个因果啊,天家的人,又一次栽在了生活泥沼之下的人手上。
——
“大姐大,马上出境了。”
“嗯。”
摇晃的马车上坐着一个艳丽女子。
“傍晚时候新买的那两人,怎么样了?”她手捧着一本书在看,随口问道。
“身上的伤口都被医师帮着处理好了,一个没什么异常,一个……一直高烧不退。”近侍回答。
她心疼地说:“这怕不是个残次品?那一百两银子,白花了呀。”
女子清浅一笑:“一百两,小钱而已,丢河里都不心疼,用它换到了宝贝,那就是赚了。”
“让医师继续治疗,必须治好了,我还要靠他赚更多的银子呢。”她吩咐道,“还有,看好所有人,别让他们跑了,这可都是不可多得的好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