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藏烟露出绒被的指尖有了稍许动弹,随着乌色眼睫张开,她终于从漫长的昏睡中醒了过来。
意识渐渐回笼,林藏烟望着上方帷帐,神情怔怔还在茫然。她,睡了多久?
“醒了?”
直到她抵着额头费劲地坐起身,耳边才忽地传来一声略带戏谑的问候。
林藏烟侧过头,一眼瞧见了坐在不远处悠哉悠哉喝茶品茗的林尘人。
“……你怎么在这?”
凝神片刻,她望向林尘人时忍不住将好看的细眉蹙起,语气欠佳。
林尘人轻笑,鼻尖凑近茶盏闻了闻刚刚泡好的茗茶香气:“无它,就是想来看看你狼狈时候的样子,好抓住机会取笑一番。”
“……”林藏烟选择缄默,当真是半点好脸色都不给。
无妨。
林尘人付诸一笑,只当是这人的起床气,也不甚在意,自顾自的说着:“听太医说你突然晕倒是因为思虑过重?呵,真是脆弱,瞧瞧你那睑黡,几天没合眼了?就因为一个男子,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真是丢人。”
她瞥了林藏烟一眼,非要挖苦几句,还顺带附上趾高气扬的教诲:“对待离别,如果你有接受和漠视的觉悟,找不到辛在水的这半个月以来你就不会那么痛苦。”
这话,莫名让林藏烟心头蹿起了一股无名火。
“那阿姊当年可有过你如今所说的这般觉悟?”她的双眼尤其平静,粗重的呼吸却暴露了当下的情绪激动。
林尘人的目光沉了沉,捏着盏身的指尖用力了几分,仿佛下一刻茶盏就会在她手里变成碎片。
提什么不好,非要提当年呢?
“起码,我已经接受了他的逝去。”林尘人重重搁下茶盏,离开圆凳往前迈了几步,步子略急。
她格外恼怒,眉心突突地跳着:“你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辛在水永远离你而去,你会怎么做?随他一并去么?”
“哈,真是可笑!”她将宽袖一挥,面上的讥讽毫不掩饰。
林藏烟手指发颤着将被褥用力抓出了褶皱。
“你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她实在气极了,连说话都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着,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
林尘人稍微平复了下心情,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后才欲再次开口。
“有事就直说,别孜孜不倦地讲一些你我都不爱听的废话。”林藏烟撇开脸,先行发出提醒,语气显得格外不耐烦。
林尘人自知理亏,毕竟是自个儿把当下两人之间的气氛搞得如此别扭的,因此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你把归鸣弓请出山了?”
林藏烟没答话,抬手揉了揉仍在隐隐作痛的额头。
那便是默认了。林尘人挑眉。
“居然能绕过我请动她?你是怎么做到的?”她似笑非笑着,不依不饶地又问。
“与你无关。”林藏烟只冷冷道。
“……行,与我无关。”林尘人沉默片刻,而后轻轻颔首,表情端得分外无辜,“你派她去靳北搜剿当初肖家没被回收的最后一批军火,然后呢?你开了条件吧?条件是什么?”
一定有条件,不然,她不觉得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归鸣弓愿意去做。
这回,林藏烟总算没有敷衍而过:“是啊,我答应她,待她将这批军火收缴,可以让她充入新军队里当作战物资。反正只要军火不在那群人手中,放在哪里或者给谁都无所谓。”
“你倒是舍得。”林尘人轻哼一声。
“没什么舍不得的,她好歹是曾经的国之栋梁。”大概率以后也会是。
林藏烟深切地望了林尘人一眼:“你最懂她,这批军火在她手上,能发挥最大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