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管,什么书函不书函,我懂个屁,我就是要看神甲营的火铳。”胡子大汉这话太刻意,王朴心中一动,不禁怀疑这人有别的企图。
“行,你看吧。”汤三十分无奈,只好从怀里摸出一把短铳。那胡子大汉看了一眼,大赞:“这就是顶顶大名的神甲营火器,朋友卖我几支吧。”
“不卖。”汤三终于确定,这家伙原来是冲着火铳来,但这是他们和东虏联手才好容易搞到手的东西,爱愈珍宝一般,怎么肯出手。
“不卖就没法子,人给我拿了。”
“谁敢。”罗络生大喝一声,众人亮出火铳,一共五把短铳,可破重甲,十来骑兵一半都得撂倒。
胡子大汉似乎估算了强弱,发见讨不了便宜,就换了个笑脸,道:“怎么动气起来,自己人,我不白拿火铳,跟你们换,我这里有一套宝甲。”说着就把一副盔甲扔了过来。
王朴留意到这甲落地的清脆声音,就知道这是铝甲,便笑道:“这甲看起来不错,我要了。”有了这幅铝甲,可多些安逸,何乐而不为呢。
“这么轻的甲,屁用没有,谁跟你换。”汤三说这话是提醒王朴,不要做亏本买卖。
“好汉不吃眼前亏,你看后面,那里也有不少官军,动起手来,我们不是对手。”王朴笑道,大伙儿闻言,齐刷刷朝远处看去,人来人往,船只随货物起伏摆动,也有不少百姓看着这边,似恐惧而避走。没有什么显眼兵马。但他们以为李信这人古怪,或许有自己一套计较,皆不敢怠慢。
“好,我这把火铳给你,跟你换这幅宝甲。”邢红娘道。
“小娘子,你识货。”胡子大汉待短铳到手,略一掂量,大笑带人马自去。王朴喜滋滋将铝甲套头穿上,邢红娘给他扎实皮带,还小声叮嘱道:“这甲很奇怪,分量不足,不要拿它挡刀子,连箭矢也勉强,最多是流矢可以挡一挡。”
“看起来铁皮不薄,中间可能有纸板夹层。这皮子很好,是上等牛皮,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即为此也。”罗络生啧啧品评道,又用手指甲叩击,果然发不出响亮的清脆声,略沉闷,众人听了连连摇头,皆以为被那王八敲竹杠,坑走一把火铳,心疼不已。
王朴穿戴好铝甲,顿感浑身生胆,力气也恢复过来。听众人惋惜,暗笑:你们不识货而已。却不能点破,只讪笑而已。
王朴知道神甲营就在周围埋伏,等时机发起雷霆一击,但他不愿邢红娘受到伤害,于是提出:“这里总有古怪,咱们换个地方过河吧。”
“能有什么古怪,再说要有古怪,不过河更是死的快。”汤三等人都不肯绕路,而且所虑也有道理,如果这是个陷阱,换一个地方不还一样会有陷阱,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总不能免。
听众口杂烩,王朴无言以对,望向邢红娘,这女人的正拿妙目仔细端详王朴,后浅笑道:“我们顾两条船,一条大船,一条快船,若有官军敢追来,我们换乘快船来的及。”
“造反乃刀口舔血,谁都他娘性命别裤腰上,李信兄弟,你该不会拍死吧。”久已缄默的许宏杰忽道。
听他这么说,王朴再也无力挽回,只好摊手道:“小心点总没错,我们多顾几条快船,尽快过河,以免夜长梦多。”
王朴这番过分的小心谨慎给了众人疑虑,过河可能遇袭,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汤三道:“我们呆到夜里,偷偷摸摸过河。”
“也罢,我先过河探路。”许宏杰道。
邢红娘点了点头,这事遂定了下来。正好附近有个豪大的车马客栈,王朴跟随众人去打尖,吃了个半饱,邢红娘挨柱子抓些草料铺下,朝王朴招手,示意他就这儿小憩。王朴却满脑子想着神甲营伏兵随时会杀进来,把邢红娘等人乱铳打死,哪里敢安心入睡。
见王朴心事不宁,邢红娘笑问:“夫君的手下就快动手了吗。”这话娇柔可人,听在王朴的耳边,如遭雷击,惊愕问道:“你,你说什么呢,呵呵呵。”
“夫君不是李信,你是大同总兵王朴。”邢红娘挨着王朴,在耳边轻吐如兰,但是王朴浑身发抖,脑子嗡嗡作响,暗呼,死了呀,被看穿身份了。
“什么呀,为何娘子要这样说。”王朴还想自救一下,勉强没当场尿裤子。
“哼。”邢红娘冷哼一声,笑道:“奴家本来是不敢想,太匪夷所思,但是王总兵你没把持住,你好,好啊。”
“红娘,饶,饶命。”王朴求饶。
“你,你果然是。”邢红娘神色变换不定,忽儿气恼怒视,忽儿噙泪委屈,身子也摇曳飘忽,满胸起伏累落。
事已至此,王朴也只好点头道:“我是大同总兵王朴。”
“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邢红娘噙泪怒道:“奴家一片痴心,何故戏耍。”
“我,我这也是迫不得已。”王朴苦笑道,他当然不敢将美男计和盘托出,只说用间得知邢红娘要来寻李信,他来守株待兔,不想意外遭遇邢红娘劫狱,不得已冒充李信。
邢红娘想到眼前这人如此狡诈,不禁心寒,但转念又想,兵不厌诈,其实不能怪他。又想起,自家女儿心全给人家看透,不禁两眼迸火,恶狠狠剜了王朴一眼。
这股杀气有如实质,王朴受惊吓,便想这时候如果扑上去亲一口,或可以自救,后世电视剧都说这招管用。于是就要去抱邢红娘,不想还没来得及搭上尖秀香肩,就被一个擒拿手放倒,跪在地上呼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