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笺上的内容,是情话却也不是情话,准确来说,更像是她给的承诺。
这是裴乐之在丹枞到外间去之后,专门从床上爬起来提笔写下的。
内容不多,只有寥寥几行:
“今连京城内有女裴乐之,所慕者丹枞,每每与之相伴,情意所至,心念皆动。或恐某日,兴上心头而言行逾矩,甚至哄骗得他一男子与我无媒欢好。特立此字据,若真有那日,其时无论二人关系如何,裴乐之当对丹枞履行嫁娶之诺言,并以白银一千两,作违约之罚用。
裴乐之
启元十年六月廿三日 立”
落款处印有裴乐之的手印,纸笺中还附带了一张小纸条,写道“此非戏言,只做我予心爱之人的保障。因是真心相待,所以不想让你受半分委屈,哪怕那个人是我自己。虽然,但是,可是……白银一千两,好多钱啊!!!呜呜呜,我一定好好监督自己。”
末尾裴乐之画了个大笑脸。
看到最后,丹枞心中百感交集。好一阵子平复情绪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收起这张字据,将它置于木匣中锁好。
从此以后,这将是他最为珍视的宝物。
与此同时,裴乐之完成了几圈小跑,气喘吁吁,正在庭院中休息。
“小姐,陆绮看您对锻炼一事也颇为用心,缘何又要练一休一?长久不断地练习基本功,才会更有效果。”陆绮是个醉心武学的人,倒也不怕裴乐之的什么小姐权威,直言道出心中疑问。
裴乐之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原因嘛,很简单,因为她懒啊。
但她还是糊弄出个理由,言之凿凿道:“陆侍卫说的对,只是还可以有另一层考量,我是初学者,且根基较弱,比之见成效,或许养成习惯,坚持上手更适合我。如果一上来就快步跟进,可能我跑不到三日就会想放弃了,当然,我是说我自己性子太急躁。”
闻言陆绮却像是真正听进去了,双手抱拳,恭敬道:“小姐所言有理,那不如这样,前面的一个月就练一休一,后面当日日坚持练习。”
裴乐之讪笑,搞半天陆绮还在这儿等着她呢,“行,陆师傅当真严厉,看来本小姐必能学有所成。”
一个武师傅,一个文夫子,裴乐之心里琢磨着,还好沈夫子不怎么管她。这样想着,裴乐之又觉得,当初想走科举拒婚的路子,大概并不适合她这个散漫的人,确实也有点慌不择路了。
因裴乐之起得早,锻炼完,她刚好去膳厅用了早膳。想起今日应该依言去看方祁,路上,她嘱咐春颂道:“我想病人应该暂时不能吃太油腻的,你先去给他拿些清粥小菜,后面再问问大夫,该如何进补吧。”
春颂领了命令,便立马折回厨房,而裴乐之,则就近找了个位置,在回廊长椅上坐下来等她。
“沈夫子?”
裴乐之看到沈是真的那一刻,心里不禁默念怎么说曹操曹操到,下次脑子里不能再想闲杂人等了。紧接着,裴乐之又想到了自己那没着落的作业,之前脑子里模糊想了个主题,没用笔记下来写在纸上,这会儿早忘了个干净。
毕竟是师长,裴乐之还是连忙起身,走上前去迎沈是真:“夫子今日得空?乐之有好些日子没见着您。”
沈是真微微颔首,应她:“本……本来是打算在外面住的,但我见府中布置甚为用心,不好辜负裴大人一片心意。接下来的日子,沈某或会在枕柯院住下,小姐若有学业上的疑惑不解,可来问询。”
沈是真说完,未作停留,径直越过裴乐之离开了。昨日是皇姐劝他,既然答应了来,不若把样子做足,给裴擒一个安心。
也罢,虽然他更喜欢自己的驭水山庄一些,但这裴府,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