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脚迈进非晚斋时,陆绮尚在犹豫是今夜就去复命还是等到明日,结果下一秒,裴乐之房中的烛火先行熄灭,这下他就是想禀报,也得再等等了。
后半夜,裴乐之迷迷糊糊地被一阵咳嗽声吵醒,她起先以为是自己做梦的幻觉,于是半睁着惺忪睡眼,躺在床上听了有一会儿。然而那声音断断续续,似有隐忍却始终止不住,只是后来又好像渐渐远了。
裴乐之皱眉,终于还是从床上爬起,端一盏烛台,而后循着声音走到了外间。但她眼前所见却只是皱成一团的薄锦被,此刻本该在榻上的方祁人却不见了。
“怎么回事?”裴乐之将手中烛台往前凑了凑,伸手摸上薄被的那刻,裴乐之自己“啊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万松没换被子?”裴乐之皱眉,一回头却见方祁直愣愣杵在她身后,把她吓得手一抖,烛台差点儿没拿稳。裴乐之深吸几口气,抚上胸口道:“大晚上的,你要吓死我,烛台差点儿翻了……”
“对不起之之,我……我听到外间有动静。”方祁说着便去接裴乐之左手的烛台,“之之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你手怎么这么凉?”
这异口同声的话一出,方祁不自觉和裴乐之对视一眼,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之之是在关心我。”
裴乐之翻了个白眼:“你没让万松给你换被子?”
“不小心忘了。”
“方才你人去哪儿了?”
“我……出去散步。”
“当真?我可是被你的咳嗽声吵醒的。”
“这……之之,对不起。”方祁说着,端走裴乐之手上烛台放在一边,而后又双手轻握住她的手道:“我就是怕咳嗽声吵到你才出去的……”
裴乐之摇头:“让万松来给你换床被子。”
“别,夜深万松也休息了。”
“嗯?”裴乐之偏头眯眼:“那你想如何?”
方祁笑了一声,而后就要埋首到裴乐之怀里做害羞状,却被后者眼疾手快按住了头,“不得放肆。”
方祁吸了吸鼻子:“外间冷,之之可不可以让我睡睡里间的榻。”
“你都受风寒了,不怕过病气给我?”裴乐之挑眉,故意诘难他道。
“可我方才听之之也在打喷嚏,不若让我观察你一夜,明日好对症下药。”
“诡辩。”
裴乐之话音刚落,方祁却认真摸上了她的手把脉,尔后轻叹,“我开玩笑的,之之先进去吧,你的手这般凉。”
裴乐之拧眉,端起烛台,转了身。
方祁落寞的眼神扫到榻上薄锦被,嘴角一勾,这次却只剩嘲讽。
好一会儿,里间传来裴乐之的声音。
“夜里更深露重,外间想来是冷。你带上被子进来吧,下不为例。”
这次,方祁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之之,下不为例,便是从此破忌。
方祁兴冲冲地抓起榻上薄被,迈着轻快的步子踏进里间。
而裴乐之直到快天亮时,才有些许睡意。她脑中本是想着,该如何应对方祁那些可能的过分要求,然而方祁进屋后,倒是真的心无杂念般,认真铺开被子,就立马上榻歇息了。
这……倒显得她自己想多了一样。
裴乐之抬眼看了看窗外已露出鱼肚白的天空,叹了口气,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