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菜单扔给汪轼,然后心不在焉似的:“是啊是啊,凤想还巢你想还胎。”
“噗。”
彭昶压根没想憋住笑,这和叫汪轼回炉重造有什么区别。
柯昔效仿在课堂上的刘名,在桌底下给刘名发了三个大拇指。
汪轼怒了,拍桌而起:“……”
然而他和刘名不熟,顿了下也想不起来人叫什么名字,只得说了句:“你什么意思?!”
听起来讪讪。
但他的拳头没收敛着,桌子又跟着遭殃地震了震。
“笃笃。”
看了半天戏的江眠辛站起来敲了敲桌子:“要干什么?”
汪轼刚刚进来坐的是最后一个座位,就在江眠辛旁边,此刻江眠辛站起来,他不只被吓了一跳,还只有被笼罩的份儿了。
一米九的人审视着他,气势全无。
汪轼一把拿起菜单坐下,恶狠狠地把最贵的招牌勾了一遍。
菜好吃是好吃的,但汪轼的到来让一顿饭吃得不像饭,白瞎了他们想来蓬莱仙的心。不过刘名心大,不是跟彭昶说话就是问柯昔赛事,甚至连没什么存在感的江眠辛都被他照顾到了,不怕膈应死汪轼。
“说起来我和柯昔去年还参加过同一个大奖赛,还记得吗?”汪轼见缝插针。
柯昔只记得他俩都是被推出去参赛的,别的倒是没什么印象,如果汪轼非要问,那他必然回答:“不记得了。”
汪轼脸色刷地一变,感觉自己在自取其辱。
柯昔甚至不记得他。
吃得差不多,彭昶已经开始和刘名在打游戏了,柯昔并不想多留,起身让他们等一下,自己先去买单。
打开门呼吸到的空气都新鲜不少,外边的地板有些湿润,应该是在他们品鉴美食的时候悄悄下了一场小雨。
蓬莱仙的装修下了不少功夫,是很贴切的园林风,屋檐外连接的就是园林亭子,地下挖空,池水满盈,游鱼穿梭,满是惬意。
内厅前台有鱼饲料卖,应该是给客人饭后消食谈事的地儿。
柯昔挺喜欢有生机的东西,站着看了会儿才眼睛舒服了才去跟前台说买单。
不料前台在屏幕前敲敲打打,最后告知他:“仙乐阁包厢的对吗?刚刚已经有人买过单了。”
柯昔压抑,除了汪轼是后来的,他们都没有出过包厢。
第一反应是何君来,何君来跟他关系算熟的,这样想也很合理,那人大大咧咧,但很多时候嘴上跑火车的事情真的会去做。
但柯昔下意识地反驳了自己,他觉得不是何君来:“梳了偏分,穿着高领毛衣黑色长外套的?”
前台解答了他:“是的。”她说,“您记忆力真好。”
“谢谢。”柯昔说。
柯昔叼了支烟往回走,没点。
他一想聂行云为什么要替他们买单。
二想他不愿意欠着别人的,但他似乎没有聂行云的微信。
要问刘名要吗?或者何君来?
都很麻烦,会有接连不断的问句。
路过连廊时,柯昔蹲下拨了拨池水把玩发呆。
池水不深,为了美观养了鱼而已,石子都挑得好看。
感觉设计应该花了不少钱,总之柯昔觉得很好看,掏出手机拍了几张全景当素材。
“柯昔。”
又来了。
柯昔觉得自己耳朵快患上汪轼声音过敏症了。
柯昔快速点了几下备份,起身问:“怎么了?”
汪轼向他靠近了一步,有些恶趣味地想要报复,要去看柯昔的手机:“在拍什么?总不是没见过吧?”
柯昔讨厌陌生的肢体接触,皱着眉往后撤了一步,手更是要撑开汪轼。
但不想汪轼觉得好玩,鼻尖快凑上柯昔的脸颊,还没来得及后退,柯昔就感觉腹部一阵推力:身前的人伸出了手。
“扑通。”
柯昔摔进了池子里。
啊,这人故意的。看着汪轼笑嘻嘻的嘴脸柯昔反应过来。
“客人!客人没事吗?!快先出来!”前台听见声音赶紧往这边来了。
但柯昔没有反应。
彭昶和刘名听见动静也出来了,汪轼已经不知往回撤到了哪里,另一边出来的还有聂行云和何君来。
周围没有什么人,前台也不敢动柯昔,因为柯昔毫无动作的样子实在太吓人。
没有全部浸入水里也没有呛水,池水只堪堪没过了柯昔的胸口,但直至聂行云他们走到身前了,他也还是一句话不说。
聂行云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一边把外套脱了一边说:“他的瞳孔没有聚焦。”
言毕,他跨入池中将人拦抱起来,那是很微小的身体反应:柯昔在发抖。
一旦从水中出来,这会变得尤为明显,彭昶的表情也变得担忧:“老师,柯昔怎么了?”
聂行云还没来得及应,何君来就过来撑开柯昔的眼皮看了看:“应该不是身体上的毛病。”
他知道柯昔和刘名关系好,便伸手将人拉到身前:“他以前有什么心理病史吗?”
刘名哪里知道,他现在脑袋都是发懵的,第一次看到柯昔这副样子。
“我……我不知道,我和他大学才认识的,他没跟我说过这些。”
大概是觉得冷了,柯昔绷不住自己僵硬的姿势,忍不住将头靠在了聂行云的肩膀上。
聂行云觉得没空闲聊了,转头嘱咐何君来道:“去带尘尘出来,我带着一起走。”
何君来忙不迭去办。
汪轼站在远一点了的前台方,止不住慌了。柯昔的反应完全在他预料之外,小打小闹沾水换个衣服就好了,但若是柯昔真的有病……
江眠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来,手里提着彭昶他们打包了剩下的凤还巢,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递给了汪轼:“你爱吃,别浪费。”
汪轼有些愣怔地接过,然后下一秒听到旁边的对话心都凉了:江眠辛去拿监控了。
是真想他回炉重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