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汪轼不莽吧,他确实莽,你说他莽吧,他又还有点自知之明。去年碰巧遇到他跟柯昔说话,因为知道自己比不过柯昔但是又想夺冠所以让柯昔退赛。天老爷谁知道这少爷脑回路怎么绕,一点不带演的了都。一般他威胁加势力劝退人就是最后结果,我本来也以为就这样了,结果柯昔直接走了,一个眼神没给他……他带着几个人站在那,真挺呆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柯昔是长得好看,但平时那样也就设计3班那没心眼的敢凑上去吧」
「这波我站柯昔」
「柯昔出院能不能再打一次啊?提前通知兄弟伙儿,兄弟伙儿都会守口如瓶的」
「比起隔壁,这楼才是无风不起浪吧哈哈哈哈还有谁不知道汪轼干的烂事吗?」
柯昔看得津津有味,看别人的热闹果然比看自己的有趣得多,可惜没有隔壁楼人多,柯昔划几下就看到头了。
没有什么可忙的,这么安静也睡不着,柯昔突然觉得有些孤独了。
正当他只露出个后脑勺准备闭眼强行入睡时,房门“咔嗒”一响,被人打开了。病房里没开灯,那人也不开,就摸黑走进来,拎着的袋子沙沙作响。
柯昔的病房开着窗,那人走进后便能发现柯昔还没睡,但还没走进柯昔就将面孔从被窝里探出来,看到了聂行云的身影。
他没想到聂行云还会回来,所以愣了下才开口说话:“我还没睡,可以开灯。”
聂行云脚步一顿,随后把灯打开了,他把拿来的袋子放在一边,边坐下边说:“回去给你拿了件大衣,免得你明天出去没衣服穿,着凉。”
柯昔身上只穿了件打底和一件卫衣,往周围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的外套不知被丢到哪儿去了,看出他所想,聂行云补充:“你外套打架的时候就袖子都被扯掉了,完全穿不了了。”
“噢。”柯昔没理,转了话题,“你在这的话尘尘自己一个人在家?”
“让何君来带回家了,他明早没课。”聂行云答,然后丢出个炸弹,“我看你也没有通知家长的意思,就过来陪你了。”
“陪”这个字眼也很奇妙,陪床又不是陪着一起上厕所,不是什么人之间都能用的,十二岁以后他就没感受过这个字的意义了,而他刚刚才觉得自己孤独。
聂行云就像这个字一样奇妙,三次查寝,柯昔次次出事儿,不久前和彭昶聊天时柯昔就又觉得自己跟聂行云确实属性相冲八字不合万般不对付,不然怎么次次他都这么倒霉,倒霉到他都真的决定老死不相往来了。
但现在他又像救星,火光中来的,惧寒的柯昔觉得暖。
柯昔又“噢”,又说谢谢,特别笨拙,一道谢就会垂睫,聂行云看着挺心痒。
“你上次说我问你的事情,你会感到冒犯,所以这次我提前问你,我可以问你关于你生病的事情吗?”聂行云将视线对上柯昔的双眼问。
这人真的不按套路出牌,柯昔竟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他应该说不可以的,但是聂行云问的时机太好了,他的嘴就只想回答可以。
于是他大发慈悲似的:“可以。”
面前的男人挺着背,听到他这么回答仿佛松了口气:“你上次跟我说是拿药治疗的,是在骗我?”
“……也没骗。”柯昔没有觉得聂行云这么问令人烦躁了,他开始觉得自己不占理,“我确实拿药了,但是吃的频率不高。”
聂行云挑眉。
柯昔烦死这人的侦查能力了:“是很不高。”
他说:“医生告诉你了?”
“嗯,他问我你的基本状况,我说你有在吃药治疗,然后他听我的描述,你根本就不是在吃药的状态。”聂行云问,“为什么不治疗了?”
柯昔沉默了几秒,反问他:“送我到医院的时候医生给我打了什么针?”
聂行云愣怔,他以为柯昔不知道的,因为像柯昔这样应激这么严重的应激患者极其可能没有记忆,更别说昏睡中了。
“镇定剂,医生怕你醒来以后还在状态里。”
“嗯,他让我感觉身体很重很累。”柯昔猜到了的,也不觉得被打镇定剂是什么不能提的事,他这么问聂行云也只是想打个比方:“那些药也一样,不仅很累,还让我很想睡觉。我高二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很乖地听医嘱,那会还不太能遏制自己,吃了以后一天的课一半都会睡着,经常被拎到国旗下讲话。”
柯昔说:“后来高三要考试,投入学习情绪也挺稳定,我就没怎么吃了。这种药都……”
柯昔欲言又止,但不讲聂行云多少也明白,他是学医的,不可能不知道药都有副作用。
聂行云太过一板一眼,柯昔有点怕他啰啰嗦嗦地劝他听话,他发现了聂行云似乎吃软不吃硬,在聂行云开口之前卖惨:“真的太累了,我真的不想吃。”
和平时冷着个脸不一样,语气也有波动了,聂行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很强势的人,这会却真的感觉自己被取悦到了。
“……”
总的医生也说有些患者可以通过时间缓解自我,如果患者很抗拒吃药,就尽量远离应激源。
“那就不吃,什么时候你觉得应该吃了再买。”聂行云说。
如果何君来在这里大概会惊掉大牙,聂行云什么时候这么主动这么低声下气过?别太吓人。
“你的应激源是什么?能问吗?”
柯昔抿唇沉默,意思就是不想说。
聂行云立即反应过来了,善解人意:“那就不说。”
说罢就起身去关了灯,留了旁边的小灯管。
没话问了,天也已经很晚,他没有继续聊天的意思:“早点睡吧。”
他关完灯又坐下了,靠着白墙就要阖上双眼。
柯昔才想到,不知道聂行云要怎么睡,环视一周也没有陪护床,总不能让聂行云坐着敲一晚上木鱼吧?
他跟聂行云算是他一直在麻烦人,现在人自发性地来陪床却连张床都没有。
柯昔深深闭了下目,好在是单人病房。
“你上来睡吧。”他往另一边挪了挪,给聂行云腾出一块容身之处,“床挺大的,能睡。”
聂行云没有动作,柯昔也没有,两个话不多的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柯昔都开始觉得别扭想放弃了,聂行云突然点了点头,说:“好。”
他刚进来坐下时就将累赘的衣服脱了,所以现在只穿着一件衬衫和西装裤,大概是查寝之前已经洗过澡,头发是顺毛,笑一笑的话说是柯昔同龄人也是有人信的。
睡之前柯昔想,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别扭的?
直到聂行云利索地钻进被窝,伸手抚过柯昔的脸颊,将柯昔凌乱在前的刘海往耳后拨,又摸了摸柯昔还没拆的丸子头:“头发拆散了再睡,不然血液不循环。”
真的毫不别扭。
柯昔: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