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天语看着对方这略显狼狈的模样，一时竟忘了刚才的激愤，不禁叹了口气，声音渐缓道：“所以，这就是你明明中意江宁，却还是让他拜入了暮沉门下的原因吗。”

“是。”贺淮州轻声回道，向远方凝视的目光分外柔和，“我已经失去他百年，一些事情我虽不愿承认，却已在我心中隐约有了最坏的答案。”

“如今，阿宁再次出现，我又慢慢变得无法控制自己扭曲的思想，时常陷入偏激，所以，我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阿宁的回来。”

然而，还未等贺淮州控制住那带着恶意的占有欲，就从他人口中听到了江宁爱上别人的消息，这无异于晴天霹雳，使他一时难以接受。

那一刻，古怪陡升，自身压抑多年的汹涌情绪，曾一度克制不住。

或许，贺淮州有许多办法，能悄无声息地让王飞宇离开江宁，可同时，他也能预料到江宁定会因此伤心，那样的话，他将会因此更加自责。

在这四年的时间里，贺淮州曾无数次想要与江宁相见，想要将他紧紧拥入怀中，永远不分开，可两人每次目光相撞之时，那淡漠疏远的眼神，犹如无数尖刀深深扎入了他的心中。

但很快，贺淮州便从江宁的言行举止间觉察到，不是江宁不愿与他相认，而是江宁将他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突然，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变得......毫无意义。

闻天语看他这样子，面皮微抽，想要打人，可转念一想，贺淮州就一个，即使痴迷情爱，可劝劝也还能要，便很是委婉地说道：“淮州，这并不是你的错。”

“谁也没有料到万灵之森外围盘踞的妖族，会在这等危机时刻沆瀣一气，趁机作乱，袭击桑国，妄图引发混乱，扩张地盘，幸亏妖皇南萧及时出手镇压，这才避免出现更多的伤亡。”

“不过，在那场纷乱之中，妖帝的小儿子受到了波及，不慎失踪，至今下落不明，不知生死，倒是可惜了。”

那孩子，闻天语曾见过几次，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活泼爱笑，少见的不谙世事。

贺淮州摇了摇头，微微侧过半张脸，望向闻天语，报以微微一笑，沉声说：“从一开始，就是我先弃江宁而去，一切......都是我的错。”

愧疚令他对自己尽是反感。

贺淮州从不否认过错，可同样也难以将其放下，所以，他才会心怀忐忑，害怕伤害江宁，害怕......被拒绝。

可当江宁微笑着扑向自己，唇齿间亲昵地呼喊着曾经的密语之时，贺淮州的心一瞬间变空白了，紧接着难以抑制地兴奋猛地升起，顷刻间便冲碎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以及因对方忘记而故作冰冷的态度。

等贺淮州好不容易冷静一些，却不禁感到害怕，害怕眼前这一切都是梦，都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所以，在经受了最初的眩晕和惊讶之后，贺淮州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放肆，没再压抑控制自己。

最终，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说了半天，还是饶了回来，没有任何改变，闻天语微挑起眉，漠然放弃道：“我不想再管你了，淮州，往后如何，随心随缘吧。”

“对不起，掌门师兄。”

贺淮州垂眸说道，脸上闪过一丝歉意，除了道歉，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