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不再传来五姐的声音,纪铭得以清净。纪洁比纪铭大一岁半,她和纪铭与金格格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纪洁自己也不大喜欢金格格,但是到底哪里不喜欢,具体她也说不出来。
纪洁一向胆子小,他们家孩子多,除去纪铭是男孩,上面五个都是女孩,大姐单名一个芳,剩下四个连起来正好冰清玉洁。纪洁一向好奇为何不从大姐开始排,问姐姐们,都不作声,问母亲,她可不敢。
他们的母亲沈红梅,人如其名,生的很冷。纪洁长大后慢慢觉得可能父亲的死让母亲性情大变,再加上更年期,不近人情的厉害。
对于五个姐妹,母亲还算温柔。可是偏偏遇到纪铭,母亲发起火来简直歇斯底里,让人害怕。她也不明白,按理说纪铭是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男孩,在他们这重男轻女的地方,理应是最得母亲的疼爱,可是偏偏母亲对纪铭是最严厉的,在她的记忆里母亲甚至从未抱过纪铭。
姐姐们都大了,她与纪铭年纪相仿,常常玩在一起,所以感情更好些,还有一点就是,纪铭是遗腹子。
她后来想大概正是因为遗腹子又是男孩,母亲才那般对待纪铭。
沈红梅送走了金格格,腿上传来一阵痛,这条腿又要开始犯毛病。想到这里,沈红梅一概如寒霜的脸上闪过一丝恶毒。她朝着纪铭卧室的门发了好一阵呆,才拖着不适的腿回到了书房。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手机,然后陷进皮质的座椅里,身体一下子垮了下去。闭着眼窝在那里,回忆的沼泽就像这座椅,让她越陷越深,动弹不得。
她忽的睁开眼睛,心里一阵冷笑,“纪卫国,你的报应终是到了,你在天上好好看着你梦寐以求的儿子吧!”
“纪铭,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这些年来,我和你几个姐姐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我们自己吃了多少苦,你是无法想象的。要不是你金叔叔关照,我们吃再多的苦也难以为继。”沈红梅一只手扶在门上,带着少有的温柔。
“你和满满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金叔叔也一直很喜欢你,一直把你当做儿子一样,你现在这样,如何收场,又为哪般?”
听沈红梅诉说着,躺在床上的纪铭坐了起来,低着头叹了口气。母亲对自己一直很远,他曾无限渴望母亲能抱抱自己,能对自己开怀一笑,就像别的孩子的母亲一样,他为此几乎所有能事做尽,依然徒劳。
就像一粒石子投进湖中,纪铭心中涟漪阵阵。“妈,我知道你和姐姐们不容易,都怪我没用,不能为你们分担,但是我绝对不会和金格格订婚的。”
沈红梅脸上又镀上了一层冰霜,沉声问道,“为什么?”
回应沈红梅的是门内长久的沉默。
沈红梅看着手里的手机,那么多个未接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沈红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脸上一阵讥笑,拉长声音,举着手里的手机问道,“是为了这个叫丁筱蕊的的女孩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