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识到纪铭是看不见自己的动作的,把扬起的手又轻轻放下。沈红梅心里居然有一丝难以名状的快意,“你怎么连这个都说不出口?”
纪铭听着房间外母亲的话,透着冷漠刻薄,一阵寒心。
长大后他发现居然有点儿害怕面对自己的母亲。每当面对母亲,他不再像小时候一样渴求认可与夸奖,他习惯了自嘲解围,他只想母亲讲话不再如六月飞雪。
“只要我活着,你就不要妄想,你的妻子只能是一个人,那就是金格格。学校你也不要去了,出了这种事还不如退学。至于那个女孩子,我会帮你处理的。你如果还享受着纪家为你提供的一切,那你就要想着为纪家分忧,老老实实准备下个月和满满订婚。”
沈红梅的话就像淬着毒的刀剑,全都扎在纪铭心上。纪铭此刻,心如刀割。
“妈,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像别的妈妈一样,我绝不会和金格格定婚的,更不会娶她!”纪铭想起沸沸扬扬的事端,他倒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学校能不能继续读下去,也没关系,反正他也不是很热心,唯有让他意外的是金格格居然能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他从小知道她有些娇气蛮横,但从没发现她如此恶毒。
“妈,你知道这件事都是金格格设计的么,以前我只是不喜欢她,现在她让我害怕,无论有没有筱蕊,我都不会和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
纪铭情急,居然像小时候一样继续对母亲吐露心迹。
门外的沈红梅听着纪铭的话,那根缠在心上要命的绳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抽紧,沈红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主意根本就不是金格格想得出的,那是她的主意。
她何时变成了一个让人害怕的人。以前纪卫国常说,“世上如何有你这般温柔如水的女子,红梅,你该换个名字!”她只有含羞一笑,轻轻靠在纪卫国胸前,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当初的誓言有多甜蜜,后来的背叛就有多伤人。
她宁愿选择去死也不愿相信纪卫国在外面有了人,那个女人为纪卫国生的孩子居然只比芳芳小一岁,肚子里还有一个,那女人终于不再满足于隐在暗处,逼得纪卫国不得不和自己摊牌,她肚子里这次是个男孩,他们都知道在这个重男丁的地方,男孩意味着什么。
她最终没有死去,她又活了过来,活的终于配得上自己的名字。她也恨过自己,但是她更恨他们,是他们把她逼死了,逼死了那个心如春水,善解人意,只会低眉浅笑的女人。
世上没有人愿意被唾弃,但是更不愿被肆意践踏。即使是温柔如水,在历经寒冬,也会变成如刀剑般锋利的冰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