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是快,也就瞬间的反应时间,萧长空救了李瑰月,自己再避让就有些迟了,锋锐的羽箭就“噗嗤”一声刺入他的左肩。
“昊明!”
李瑰月霎时花容失色,既惊又慌地扑过去:“你怎么样……你怎么……这么傻……”
萧长空来不及答话,凌厉的眼神就射向桅杆之上。那里,站着一个脸色苍白,头发更白的老人。老人狰狞冷笑,他手里正举着一张长弓。
李铁柱、殷十一跌跌撞撞赶来,顺着萧长空的视线,也看到了桅杆上的行凶人。殷十一冷肃挥手,殷李两家的护卫就立刻默契十足地朝桅杆包抄过去。
白发老人俯视下面的众人,黑红的唇里发出桀桀怪笑:“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可没这么好的事儿了!你且等着吧!”
语毕,他如飞天蝙蝠般潇洒掠走,徒留下面的侍卫们恨得龇牙咧嘴。
待侍卫给萧长空包扎好伤口,为他穿好衣服,李瑰月主仆才进入他的舱房。
不用瑰月说话,红樱、绿蕉早齐齐墩身行礼:“感谢世子不顾危险救了我家小姐!”
那个诡异的白发老人是冲着她来的,萧世子受伤是受她连累。李瑰月也墩身,郑重双手平举于胸前,道:“世子,方才真是太冒险了!如若因我,使世子有何闪失,瑰月就百死难恕了。”
萧长空俊美的脸因失血有些苍白,却完全不损他丝毫风仪。他用未受伤的右手虚扶了一把,温和地笑道:“稚竹将你托付于我,景胜郡就因为我的缺失而使月……你涉险,我愧悔无地。这一次,我正在旁边,难道还能视而不见?!左右也无甚大事,皮外伤而已,你不必介怀。”
萧世子言辞恳切,凤眸专注又深沉地盯着少女。
李瑰月的脸就偷偷摸摸地有点发烧了,不知道看起来红了没有。
她向来觉得自己有点后知后觉的迟钝,对一切事物都是,危险来临,她反倒出奇地冷静,有种近乎冷漠的淡然。
偏那时萧长空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护住了她。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
旋身避箭的瞬间,她深深地看了萧长空一眼。一样的俊美若天神,一样的奋不顾身地保护她,奈何他却已不是他,真是天意弄人!
然而,错身之间,彼此的发带纠缠,她得承认,她心里的那池涟漪还是微微荡漾了起来。
身边亲近人都知道,李家大小姐时常有走神的毛病。
萧世子宠溺地笑了一下,用手抵唇,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
李瑰月回神,看向萧长空的美眸现出追忆,那个人也这样笑过,宽和包容,令人动容!
李家姑娘眼眸里的复杂,令萧长空有一瞬的错愕,但很快他容色如常,切入正题:“月……李姑娘,你方才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什么?要不是你那一声‘不对’,引起了我的警觉,我想今天未必来得及施救,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是的!我的确之前就有所发现,想起警示大伙儿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
红樱扭头,好奇地问:“小姐您发现了什么,连李大哥他们这些老江湖都没有发现端倪,您是如何发现了问题?”
恰此时,李瑰月突然就不合时宜地原地蹦了起来。她急匆匆回头对李铁柱道:“李大哥,快,快,那个皮肤黝黑的船夫,他有问题!”
李铁柱抱拳,沉稳地禀报:“小姐,出事后,我们盘查了所有人。我们在底仓发现了一个被打晕的船夫,他皮肤黝黑,跟小姐描述的人很相似,其他人都没有问题,都是惯常在长江上跑船的船夫无误。想来假扮船夫的人已经趁乱离开了。”
李瑰月点头,喃喃道:“的确,他不会傻到留在原地等你们去逮他的。”
萧长空示意绿蕉:“扶你家小姐坐下休息一下吧,她也是受了一番惊吓的!”
绿蕉扶额,暗骂自己大意,还不如萧世子细心。
甫一坐下,萧长空就递过来一杯温度合适的清茶,李瑰月冲他感激一笑,她还真是又累又渴。
待李瑰月喝下茶,萧长空温和地问:“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破绽的?”
眯着眼,李瑰月又想起了那双淡漠的眼睛:“那个假冒的船夫,就是在杨州袭击我的那个小童!”
红樱的眼睁得老大,不可思议地问:“不对吧,小姐,当初袭击你的是个小童,今天的船夫都是些高大健壮的汉子。这,您会不会搞错了?”
绿蕉责备地横了红樱一眼:“听小姐说!”
红樱讪讪摸头,再不敢插话。
“你们听说过江湖上有一门功夫,叫缩骨功吗?杨州袭击我们的本不是什么小童,是我们大意了,哪里有几岁小童有那样的力道,可以把那么大一口缸抡得飞转。”
红樱、绿蕉齐齐点头,恍然大悟的样子。
“缩骨功?我倒是有些耳闻,听说是从前朝宫廷传出来的。”殷十一道。
红樱又不认同地反驳:“不对吧,殷大哥,难道不是民间杂耍班子里传出来的?”
尴尬地挠挠头,殷十一道:“其实是宫廷传出的。前朝,宦官因为……去势后,心态有了变化,嫌弃自身体型高大不好看,就苦心钻研出了这套功法!”
红樱犹自不信,看到萧世子、李铁柱,包括她家小姐都不以为怪地点头,只有选择相信。
“不好了!”
一个侍卫跌跌撞撞冲进来:“岸边来了一群内官,呼呼喝喝地要求我们靠岸下船!”
萧长空、李瑰月对视一眼,均都明白麻烦来了。
“监督船家,全速前进。”
萧长空坚定沉着地下着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