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看,我方明了依贵姬纵无帝宠,亦有太皇太后作为她独一无二的保护伞。否则,如何能存活至今?
随后,我便向权淑媛询问其稚奴生母的来历——是日亦属稚奴生母曲泽被追谥为云华贵妃之日。
早在我起身之时,皇帝追谥曲泽为云华贵妃的消息便落入了我的耳中。彼时,我正在梳妆台前任由竹春将我的万千丝缕一下下梳出光洁的色度来。乍然闻得如此消息,我顿时大吃一惊,急忙询问凌合皇帝对此可有解释?然则凌合却只是摇摇头,声称自己对此事一无所知,只知晓皇帝一大早起身,便忽而有了如此旨意而已。我心下固然困惑,到底知晓此事若能打探得出来,只怕凌合早早便会回禀了,可见系皇帝一力隐瞒着理由,不欲叫人知晓。如此一来,除非皇帝松口,不然,任凭凌合何等能耐,终究一无所知。
此刻,眼见权淑媛与御殿之内诸多嫔御交好,且入宫时日比我早许多,我不免起了打探的念头,动了这个心思。然则权淑媛一听,出乎我的意料,表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只解释一句自己入宫晚,不曾有幸知晓曲泽的来历。
如此看来,只怕除了中宫、琽贵嫔与皇帝、帝太后之外,御殿之内,放眼望去,再无人知晓曲泽的来历。如此人物的身份,堪称御殿第一秘事。
是日除却曲泽被追谥为云华贵妃,亦是十一月二十九,属嘉淑帝姬生辰。正为此故,窦修仪这才开设了桂花宴,宴请素日交好的嫔御前来赴宴。
尚未抵达玉华宫,我俩已然闻得里头传出的觥筹交错之声,格外喜庆欢声。一入内,趁着权淑媛窦修仪行平礼之时,我方留意到窦修仪是日身着一袭团绣金桂迎春锦缎宫装,愈加衬得她姿容端华容妙,菜肴精致可口。依着一旁敛敏的解说,我才知晓原来这些我从未见过的菜肴竟如此昂贵。其价之高令人啧啧称奇,显见窦修仪下了一番工夫。
然则这场桂花宴因无皇帝到场,中宫亦未赴宴,窦修仪如今已不得恩宠,是而除了珩贵嫔、我、权淑媛,便只有温贵姬、礼贵姬、叶丽人、袅舞、敛敏、婺藕六人出席。
皇长女生母开办的宴席竟如此落寞,纵使新晋为侍栉的洛氏亦不曾到场。我不免唏嘘起来,亦分外疑惑不解:究竟何等缘由,竟令窦修仪有今日这般受人冷落与漠视的处境?
玉华宫正殿——芝兰殿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时值寒冬腊月,熏炉内桂子香肆意弥漫出来,带来一股暖香之气,窗纸亦有厚重的锦缎阻隔,寒风固然入不得,到底叫人察觉出殿内有几丝凉意,故而众人并未解下披风。打个招呼的功夫,权淑媛带来的嘉慎帝姬随即由荷华陪着,入了更为温暖的寝殿内,与嘉淑帝姬作伴。
固然赴宴之人寥寥无几,各个皆神色异异,到底不曾坏了窦修仪的兴致,依旧神色平常,待人接物的礼数尽显柔和温暖。
“妾妃等恭贺嘉淑帝姬生辰,愿嘉淑帝姬岁岁平安,身子安康。”酒到正酣处,吾等齐齐行礼,语调欢喜道。
“诸位妹妹太客气了,此番不过寻常家宴罢了,难得诸位妹妹肯来赏脸。”此刻,眼见诸妃入内,氛围之中愈加寒凉,窦修仪不免入内,换了一袭纯金线绣深秋枫叶纹金桂飘香图案的絮衣宫装,戴着金银丝绣绿叶纹路的墨绿色手焐子,配上衣裙上的金桂,固然显出六分新的模样,相得益彰之下,愈加显得窦修仪姿容清仪曼妙,温和如旧,笑容如春风拂面,欢声雀跃。
“帝姬活泼可爱,想来修仪平日定照看得当。来日,只怕帝姬会出落得如娘娘一般美貌无双。”我嫣然出言道。
“婉嫔这张嘴当真堪比蜜糖。”窦修仪听闻此言,嘴角的笑意愈加欢喜,与众人一齐欢笑道。
“今日这场筵席上的菜肴都是本宫托父亲自宫外运来的上等食材,极为新鲜,还望众姐妹尽情享用,方不辜负本宫一片心意。”窦修仪邀请道,举杯开宴。
“妾妃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随即众人大快朵颐。
一场筵席人虽少,却个个尽情尽性,直过了一个时辰方散席。
宴后便是午休时分,敛敏等人回去歇息,我与权淑媛一同回德昌宫,一路上闲闲碎语,一言一搭。
安仁殿内,莲华早早点起铜鎏金缠枝荷花纹莲花形状的青铜暖炉,燃起权淑媛最爱的雪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