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看了良久,“母妃取笑儿臣了。”闷在锦衾里良久,鸾仪才娇羞涩涩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怕她一时闷坏了,随即揭下薄衾,捧着她与我格外酷似的脸,似乎能看出娘亲当日的容颜,对她面有不舍地细细解释道:“母妃也不想。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系自古以来的旧俗,何人能够避免?你放心,母妃一定为鸾仪寻一个世间最好的男儿郎,比你太华姐姐的夫婿——闻妥还要出色。”我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鸾仪羞得急忙再次用薄衾盖住自己的脸颊,随即拉下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仔细认真地问道:“那苾挈妹妹呢?德母妃也会为她选一位最好的男子汉作丈夫么?”
听闻嘉和帝姬的名讳,我念及权德妃的病症,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忧色,随即道:“这是自然。无论儿子抑或是女儿,皆系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有母亲不心疼孩子的。”
“那我将来的夫婿会比苾挈妹妹的还要好么?”鸾仪的眼中熠熠生辉,仿佛数万星辰同时璀璨闪烁其中,譬如九天银河,月华如水。
我不觉好笑起来,挂着她的鼻子道:“你这个鬼灵精啊。”说着,暖暖抱住了她,阖上眼,惬意地感受着怀中的温度,感受着鸾仪每一次呼吸带来的松弛与紧绷,仔细保证道:“母妃来日一定会为鸾仪选一个世间最出众的驸马。”
“那我与母妃可说好了。”说着,我感到怀中的鸾仪用一根细嫩的手指死死钩住了我的小指。
想也不用想,我随即回钩住了。如此,甘眠到天明。
近几日,为着查案之事,我吩咐凌合、梁琦一力在旁辅助我彻查权德妃中毒一案,一壁明面上与皇后、折淑妃一同商议鸾仪与嘉和的驸马人选。
放眼望去,满朝文官武将众多,子嗣亦颇为繁盛。然则天下父母心皆一般模样,总将自己的孩子看得最重,无论何等人物,总能挑出毛病来。故而此事一而再、再而三地没个完。
权德妃只知自己身染病症,不知自己系遭人毒害,故而时不时一时振奋起来,随即与吾等一同翻看驸马人选。吾等亦不欲叫她知道了还为此事忧心,故而皆瞒着她。为着此事叫她人传入权德妃的耳朵里,叫她不利于养病,皇后只叮嘱权德妃在安仁殿内待着便是,养病要紧。为着权德妃出不来,每每皎月、皓月呈上新的驸马人选,我与皇后、折淑妃一律聚集在德昌宫内,与权德妃一同商议二位帝姬的婚事。
今日,鸾仪与嘉和的婚事固然并非皇帝这一朝长公主的婚事,亦算得上双喜临门,何况皇帝亲自特意下旨,鸾仪的妆奁效同长公主例,与当日的卫长公主一般,以示隆重与宠爱。为着不叫人说厚此薄彼,更为着安抚权德妃与新罗小国的心,更沾了鸾仪的福气,嘉和帝姬的妆奁与鸾仪的一般无二。
皇后身为御殿之主,自然事事过问。而我与权德妃皆身为下降帝姬的生母,自然少不了为女儿费神挑选夫婿。折淑妃所诞嘉仪帝姬固然尚未企及下降之时,到底多了一重案件需得彻查清楚,故而吾等四人明里暗里,外貌看上去,皆憔悴不少。慧妃、温妃见状,不由得提出要帮忙。皇后连连答应,一并吩咐礼贵嫔、昭贵嫔也来帮忙。
于是,但凡两桩婚事之中能够放手叫底下人去做的事情,皇后尽数交与了我、折淑妃、权德妃、温妃、慧妃、礼贵嫔、昭贵嫔七人操办。她最后检测一番即可。如此一来,皇后可算是腾得开手一力暗中调查权德妃中毒一案。
而我,早早为鸾仪择定了一位夫婿。此人相貌俊美,肌肤白如雪莲,为人佛性莲心,在众人口中素有佛陀之称,与鸾仪堪称匹配。任何人见了他这番姿容人物,皆赞叹一句举世无双。固然官职不甚高位,到底品格却是敬重京中一流人物。若非如此,我亦不曾亲耳听闻有关于他的事迹。若非此等事迹,只怕我尚不知原来世间之中,真有一位堪比父亲这般品格之人。今日,鸾仪能够嫁作他妇,我心里头亦少了半颗心的愁绪。
我亦打算好了,如若他能够一生一世好生对待鸾仪,我必定倾尽我全力护得他们周全。金珠玉器自然不会少,高官厚禄亦不在话下——只怕他看不上罢了。
依着鸾仪素日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对于自己来日的夫婿并无过多要求,只一味渴望才子配佳人。许是戏曲看得多了,这才叫她每日起了这般心思。如今,待我亲口告诉她我择定了如此人物娶她为妻,只怕她心里头亦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