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面试的评价，坦诚的说非常一般。比起面试者的临场表现，更打动我的是拉米亚斯家主的推荐信内容。拉米亚斯家主力荐的主要理由，就是面试者的身世：她是一个在人界出生且生活了二十年的恶魔。

这在我看来的确是一个非常罕见的情况，据我了解，除了混血恶魔，难有恶魔能够在人界跟人类和谐相处这么长时间的。一来人界的魔素匮乏会影响恶魔生理上的发育，二来人类对恶魔态度可谓是深恶痛绝，即便是恶魔幼崽也大概率被杀之而后快。

“聊一下你在人界的生活经历吧。”我在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常规问题后说道。

被问到这个问题，面试恶魔的眼神稍有动摇：“那个，魔王大人，我可不可以问一下您的看法呢，关于……我在人界生活过这件事。”

面试者大忌之不要问HR的看法。但是无所谓了，我也不是搞流水线面试的，人类职场那套在这里并不适用。

“对我来说，这会成为聘用你的决定性理由。”我直言不讳。

面试恶魔用手指卷着一缕滑到她手边的头发，这个小动作代替了她之前用指甲抠弄裙边褶皱的下意识行为，应该是占据主要地位的情绪由紧张变成了犹豫，我猜想着。

“是……加分项还是减分项呢？”面试恶魔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本来已经拿起茶杯开始喝茶，打算给她整理语言的时间，闻言睨了她一眼：“你以为自己还有分可减吗。”

“呜呃，非常抱歉……”面试恶魔被打击得整张脸直接垮掉，看她这沮丧表情倒是比之前紧绷脸的样子要好看一点。

“给你五分钟准备。”我拿着茶杯转过头去，看向落地窗外的花园。这次面试安排在魔王城一楼的会客厅，我没要求其他恶魔陪同，毕竟只有我最清楚我——或者说圣女——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家教。

“嗯嗯好的，我可以用笔写吗？”面试恶魔拿起自己一早就带进来却完全没用过的文件夹。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随便。

听着笔尖摩擦纸面响起的声音，我欣赏着帕克里希的园艺。

之前一直只在办公室的窗口俯瞰，没注意到毗连魔王城的还有两块花圃。不同于室内花园里看着张扬艳丽的珍稀种，花圃里遍地都是低矮的小花。

大小不一又五颜六色，不像是同一种属的，感觉是路边随便就能长出的野花。生长的位置似乎没有经过预先的规划，我瞧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艺术气息，难不成走的是抽象路线。

在我试图提升自己的艺术涵养之际，旁边传来搁笔的声音。我移回视线，发现面试恶魔的状态变得比最开始要放松很多，看来回忆对她来说应该是一件解压的事情。

“魔王大人，我准备好了。”面试恶魔深吸一口气，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太夸张了吧。

不过我没有吐槽，配合着她的气势冷酷地点头：“开始吧。”

“我……我出生的地方距离人类王城非常遥远，我的母亲……是劣等恶魔，离开了魔界以后生下的我。小的时候我就生活在我出生的森林里，那里有对附近人类来说很凶恶的魔兽，所以一般没有人类靠近。”

“我在那里长到大概十岁的年纪，那是身体最需要魔素用于发育的时期。母亲因为长期得不到足够的魔素供养，身体已经萎缩得很厉害了。她说，不希望我在成长期的时候因为缺乏魔素供给落下后遗症，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