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河默然许久,终是摇摇头。
“……你去吧,代我问好。”
“……”清休瞥着他,神色那样清冷,像梅花寺那棵古银杏树枝头落的雪。
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就连头也没点就走了。
那一句代我问好,终究是不知道被人答应了么。
…………
如此过了五六日,梅花寺中传出来道明法师圆寂的消息。
那一天大雪纷飞,雪花大如席,那是如何撒盐飘絮都拟不了的。
小沙弥们安安静静的跪在道明法师身侧,努力的要记住他们师父的面容。
清休安安静静的跪着,手中佛珠转动,专心为师父诵经祈福。
云河好歹也是道明法师答应收留的,自然也端端正正的和小沙弥们跪在一起,只是神色若有若无的瞥着清休。
道明法师走的突然,他怕清休会接受不了。
是啊,谁能接受收留养育自己的师父,在六七日之间就由一个活生生的人变作此刻躺在床上的一具冰冷的身体?
只愿清休能想开了一点好。
云河眉宇之间凝着满满的懊悔,嘴唇被他咬的死紧。
清休不理他的这几日,云河将道明法师的卦算了一遍又一遍。
可最后的结果都是那一个。
大凶。
他平生第一次不想自己算那么准。
可他没办法,将来就是将来,而他只是个破算卦的。
书写将来的笔不在他手里,他只能看,只能说,但他一点也改不了。
他也力不从心,他也有心无力。
他有时候,和那些去算卦的人也是一样的。
也只能知晓。
…………
身死,浴亡,入室。
那经文念了一夜,随后入龛入法堂。
等等等等一系列仪式之后,梅花寺的法师和尚和道明法师的弟子们尊重他的意愿,火化了道明法师的肉身。
昔日里那位严厉的师父,此刻也只是一抔黄土,半坛灰尘。
…………
“然后呢?道明法师真的就这么过世了吗?”
微生寒似乎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瞪着一双不可置信的大眼睛望着讲故事的男人。
也是,毕竟他从前看的那些个话本本里,都是圆圆满满和和睦睦的,一时竟不忍听到这令人动容的故事。
“那还能骗你不成?”男人被微生寒的话逗得笑了两声,连酒杯中的酒都抖了两抖。
沈宴清和顾长河安安静静的听着,倒是没有插一句话。
是了,没有七彩祥云,没有佛光漫天,道明法师终究是在那个雪花纷扬落下的寒冬,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那男人接着道:“此事过后,那小伢子便被赶出了梅花寺。”
紧接着那男人似乎觉得这话有些不妥,不符合众人心中我佛慈悲的标准,于是补了一句:“喔,往好听了说是让他闯荡成他心愿,毕竟你们也知道那小伢子不想当和尚嘛,”
“……可是事实就是,云河灰溜溜的从梅花寺出来了,可是到了这个镇子,却成了人人追捧远近闻的卦师。”
男人眯着眸子想了想:“唔……也不是一下山就成了卦师的,这中间还有几年不知去向的日子。”
“好像在突然的某一天,云河突然回到了这个镇子,才勾起了镇民们落灰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