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你们每一个人打心眼里说,谁愿意成天不见天日地这么活着,而且你们这种活法也长不了。
因为你们虽然啸聚山林,但你们并不是真正打家劫舍的绺子,你们也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你们只是一群穷苦百姓,你们心地善良,做不得昧良心的事,也因此深得百姓口碑,难道大金凤一介女流,就情愿成天待在这大山里做一辈子土匪吗?”
“哼!要能当皇帝,谁还当太监呢!”
魏宗林拿过酒壶自满了杯酒,又一干而尽,他放下杯子,抹了抹嘴巴道:“咳!刘队长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就知足了。可我们……咳!”
刘三九看到魏宗林的情绪变化,立即抓住时机趁热打铁道:“打鱼的死在水里,打猎的死在山上。难道政府就会让你们永远这样闹腾下去吗?历史上多少农民起义,不比你们轰轰烈烈,难道就不如你们吗?咱远的不说,就说民国以来吧,张作霖、张作相,还有广西的陆荣廷不都当过土匪吗?”
刘三九的眼神与魏宗林对视了一下,魏宗林一时觉得有些进退维谷,一脸愁云地索性转过头去,闷不作声。
刘三九继续说道:“实话跟你说吧,半月前,我的队伍已把骆驼山团团围住,大山的所有出口都已被我封锁住,你们能顺利下山,是我故意给你们留的口子,你们虽有这二百多条枪,就能顶住我这几百号的保安团吗?这么长时间了,我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我真是不想打你们哪!”
“你们已经把山给围了?”一阵惊悸,不经意地跃于魏宗林的脸上。两个年轻人更是听的心惊肉跳,瞪大眼睛。
刘三九道:“可我不打你们,延吉道府和汪清县衙又岂能放过你们。你是大金凤的亲娘舅,按辈分呢,我也该称您一声舅舅,我知道您当着半拉家,跟您老说通了,大金凤那里也就好唠扯了。
我也理解您,现在您心里不托底,我们又只是一面之交,您看这样可好,我把我的想法先给您老叨咕叨咕,你听着入耳呢,那咱就接着唠扯,如果您不满意,就是一意孤行,我也再不说什么,要走您现在就可以走,我绝不难为您,刀枪上咱再见高低!”
魏宗林的心里沸腾了起来,迷茫的双眼看着刘三九眨了眨,又低下头。
“你说吧,我这听着呢!”
“好!”刘三九一脸虔诚地站起身道:“把你们的队伍拉出来,编入县保安团,如果有不愿意继续干的,就给些安家费咱就在塔城安家,让大金凤继续在县保安团任职,大金凤那头也不用您去说,您只要把我引见到她的面前,我与她当面锣对面鼓,你看怎么样!”
“什么?你想进山!”魏宗林吃惊的瞪大眼睛。
“进山!”刘三九坚定的点点头。
“你就不怕大金凤杀了你?”
刘三九迎着魏宗林投来的目光摇了摇头。
“不怕!”
魏宗林又疑惑地看着刘三九道:“那你一个保安队长能做起县里的主吗!”
刘三九道:“孔知事为官清正,体恤百姓,我可用我的人头担保!”
陆达通在一旁插嘴道:“老头,俺们的县知事可不像你们汪清的狗屁知事!”
见魏宗林半晌不语,刘三九便举起酒杯道:“你要是同意我的想法,咱就干了这杯酒,接着唠。要么,你仨吃了饭就立马走人。如果你有什么其它要求呢,也可以提出来!”
魏宗林迟疑了片刻,然后站起身独自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看着魏宗林的表现,让刘三九的心里一时畅快无比,压在胸中的郁闷仿佛豁然而出。
魏宗林干涩的眼角有些发红,他稳了稳情绪,清了一下有些嘶哑的嗓子,满脸肃穆地站起身。
“刘队长,你一番肺腑之言,老儿心里领受了,刘队长大仁大义,也是为我们着想。既然刘队长给我这个脸,论情论理我都得接着。要说谈条件,我们这些落难之人,早早晚晚都是你们案板上的肉,这我都清楚,还有啥条件可讲的啊,只要你能信守你刚才所说得话,我们这两百多条命就交到你手上。
我也看得出,你刘三九是个耿直的人,那些下三滥的事你也做不出来。我们这两百多条穷命,也不值当让你毁掉一世清名,负上那背信弃义的骂名!”
刘三九情绪激动地一把拉住魏宗林的手道:“魏先生,谢谢您能这么看得起我刘三九,既然您信得过我,那就带我拜骆驼山!”
“不不不,不妥!”
魏宗林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想带你进山,眼下,大金凤的情绪阴晴不定,真要耍起性子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你的安全我不敢保证啊!”
刘三九胸有成竹道:“她?不会杀我,我一定会说服她的!”
魏宗林担心地劝道:“她对如今的官府早已心灰意冷,想一时就说服于他改变想法,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