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如他所料,兽人松开卡在盾牌上的战斧,传来的剧烈疼痛,使得它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赤红的血丝仿佛蔓延到了那几乎看不到眼白的兽瞳,平添了几分疯狂和暴戾,属于鲜血的浅浅猩红在其上清晰可见。
反观米陶可尔已经冲进了可以刺出枪刃的距离。
在一瞬间,他的心变得格外宁静,胸口一股气息正缓缓为他平复奔跑带来的沉重喘息。
在他的感觉中,时间仿佛正在被拉长,世界的运转变得愈发的缓慢,他,面前的兽人,被兽人暴力推开的父亲,亦是如此。
手中的枪从未如此平稳。
就如同父亲数年如一日,让他敲击铁锭时用的锤子一般,得心应手。
他递出了手中的枪杆,他直觉,这一次绝对不会落空,哪怕他从未进行过类似的练习。
只是,他似乎听到父亲在喊他什么……
感觉如潮水般褪去,世界的一切像是脱离水中,不再晦涩。
兽人握紧了他的拳头。
紧接着,便是利刃入肉的轻微声响……和血肉与血肉,骨头与骨头碰撞时发出的闷响,以及肋骨断裂的声音。
米陶可尔倒飞了出去。
“不!”
踉跄着稳住自己身心的老铁匠,绝望地喊叫道。
可始终还是太迟了。
“扑通”一声。
米陶可尔仰面摔倒在地上,而那杆枪的最前端,那锋利的钢刃则随它主人的牵拉带出了丝丝血线。
这时,一位穿着灰色工作服的女性,比老铁匠更快地来到了她孩子的身前。
她,实际上在米陶可尔与自己擦肩越过时,便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然而,这位平凡的母亲却无力扭转即将发生的命运,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蹬。”
兽人往前踏出一步,他惊愕的感受着,从喉咙处不断流淌而下的温热液体和随着呼吸和血浆喷涌,还在扩张的伤口。
血液倒灌进他的肺叶中,阵阵窒息感冲击着他的脑海。
下一瞬间,兽人的表情从惊愕转变为了狰狞,他要撕碎眼前这三个让他受伤和痛苦的人类。
可惜他再也做不到了。
兽人再迈不出一步,他的双腿像是被挂上了千磅万磅重的铁块,抬不起来,甚至维持不了身体的平衡。
钢刺洞穿的,不只是他的气管,还有颈部的部分血管,颈椎骨和神经,虽然这些作为兽人的他根本无从知晓。
“扑通”
兽人超过200公斤的身躯轰然倒下,他还没完全死去,兽唇张合着,像是在发出吼叫,又像是怨毒的诅骂。
但最终这些话语只是停留在了咽喉,化作了不停从伤口处涌出的血泡。
另一边,米陶可尔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
他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结结实实挨了等同中位铜级职业者卯足战息的一拳。
超越人类力量极限的一击,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肺部和心脏上。
米陶可尔的胸口出现了明显的凹陷,数根断裂的肋骨,骨片明显已经扎入了肺部,两个器官也有着不同程度的挫伤和撕裂。
“不,不,不!我的孩子,女神在上,请您不要让她离开我!”
和米陶可尔有着相同发色的妇女跪倒在地,双手紧紧地握着少年,哭腔哀求。
她不知道能为孩子做什么……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挽救自己的孩子……
米陶可尔看到泪珠从母亲的脸颊滑落,他努力地想起身,想用另一只手握住那双颤抖的手。
然而,剧痛打断了他所有的尝试。
一次次的失败令他的身体越发无力,他的眼前开始发黑,开始看不清那近在咫尺的面容。
他想说点什么安慰母亲,出来的却只是肺内翻涌出来的鲜血…
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急匆匆靠过来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