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升愕然,目光里泛起惊奇,却是任他想破头都想不到,这人竟是卢明冲。
龙尾峰掌门卢明冲其人,乃是三山十三峰当得第一的掌门,非只是功夫了得,更有一身管理发展门派的手段。小小龙首峰,愣是在他的折腾下进行连番壮大,上上届三山十三峰会武,险些便扫落尺木山门门面,几乎要压制了尺木山。
所谓惊才艳艳,说的便是这位掌门,他的重要性便如同楚升在龙首峰重要性一般。
自他消失,龙尾峰自足以压制尺木山的大势力迅速缩水,直直萎缩至今,几乎毫无任何存在感。
“卢掌门怎地便被困居于此啊!”楚升拔剑生生斩开了牢门,便上前去搀扶起他,旋即又见得其人四肢手脚皆被铁链拷锁,系于四端,如此他的行动范围便只能限于这一点方寸之地,如此防备不可谓不盛。
上上届三山十三峰会武之后,其人消失,及至今日楚升发现,这期间怕不是已有六七年之久。
若是他当真自消失时便于此处身陷囹吾六七年的时间,一个人须得有多大毅力,方不会发疯发狂?
他这身衣衫也早已是褴褛非常,数年之间,这等处所又哪里有半分奢望,一身污垢遍体,生生是积累到这种境地。
且靠近了便能嗅到一股骚臭的味道,直扑鼻而来,若是细想,自然便也明白这味道是为何而来。
若是一般人,乍一嗅到,便生生能被这气味熏得离退七八丈。
但楚升只是面色平静,丝毫不顾那冲天的异味,只是将他四处铁链斩断,将其搀扶起身,复又出去解了那死去之人衣衫,披在卢明冲身上。
“卢掌门,可行否?”
七八年孤独一人,如此乍然得脱,卢明冲紧紧抓住楚升的手掌,一时种种念头涌上心间,仰面便有两行泪落。
可他亦是真豪杰,一切情绪都压在心底,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豪气冲天道:“如何不可行!”
楚升便点头,伸手按在他琵琶骨处,双目一定,一手抵在卢明冲后背,一手便扯住了铁钉一端。
“动手吧!”卢明冲双拳握紧,两眸眯起,“今日乃我脱困之时!”
他既有此言,楚升也不犹豫,当下劲气发于手上,生生将那铁钉一寸寸往外拔出,随手便要掷于地面。
“给我”剧痛之下,卢明冲还能保持住心间清明,这份大毅力却非寻常,只是忽然嘶声要来那铁钉。
“姓吴的给我的,今晚便要寸寸还给他!”
楚升默然无语,将血迹斑斑的长钉放在了他手心。
左右两肩钉入琵琶骨中的铁钉俱是拔出,楚升急急便取出天香断续胶,为他外敷在伤口处,末了再撒上金疮药,撕下衣襟裹上。
卢明冲没有动弹,任由楚升施为,只是默不作声攥紧了手中两根长有数寸的铁钉。
外部伤处理完毕,楚升又取出瓷瓶,拨开瓶塞便有股极强烈的辛辣气味传出,他却自里面倒出了黄色药丸递在了卢明冲面前。
“卢掌门,这唤作九转熊蛇丸,专治金创外伤,还魂续命,灵验无比。”
说着,楚升却又不待他来取,只是自先吞服了一颗以安他心,随后又倒出几粒在手心。
“不必如此”卢明冲忽的长叹,取了药丸丢进嘴里,“你也算是我晚辈,今日又救我出桎梏,便于我有大恩情”
“昔日,我同你父、及叶知命,还有那小人吴谨侗,乃是亲密好友,只如手足,不分彼此。”
楚升默默听在耳中,忽的问道:“往日事,小子知晓的也不清晰,不知卢掌门为何身陷于此?”
沉默片刻,卢明冲摇头道:“当日大比过后,我境界有所精进,又合该四处游历一番,因而独自下山。”
“只是不曾想,便在外处,吴谨侗其人早已摆酒以待,口中只言为我送行。我不疑有他,饮过便昏迷而去,再醒来已在此地。”
江湖江湖,不是单单凭借武功高低便可以定论一切胜负,不然只需当面露出各自修为,也无需打了,弱者直接自刎即可。江湖当中手段千奇百怪,有正有奇,高手阴沟翻船也不在少数,修为自然是决定结果的一大因素,可各自心机、手段都皆是重要。
以有心算无心,卢明冲便踏错一步陷进其中,只能怪他自己彼时过于天真,未有防人之心。
二人一同走出牢狱,却也是又途径那被困的大汉与青年郎之处,楚升在此处停下脚步,低头询问道:“你二人又是缘何被困在此地?”
大汉愤愤不平道:“我们本是为那尺木山倚洞窟为基,修建诸处石室之人!”
“谁知这黑了心的尺木山,不仅说好的工钱一分没有,却把我们也困在这里,哪里算是个什么正派宗门。”
言语之间,这莽撞大汉又兀自叫骂了一番。
楚升静静的看着他,突然出声道:“说完了?”
“额”大汉有些懵逼的眨了眨眼睛,可旋即便见到楚升搀扶着卢明冲往外走去,一点都没有想要救援他二人的意思。
两个还被困在牢中的家伙都顿时是急了,那青年郎也终究是服软开口道:“一载之前,我等实是为尺木山修建一条下山的机密暗道,同时负责依据这洞窟为基建造各处石室、刑室。可其人为守秘密,便想灭我们口,我有所察觉,遂隐藏了打开暗道的机关术。由是借着这份缘故,才得以活命至今。”
有些惊异的回过头来,楚升挑眉问道:“你通晓机关术?”
“在下在下出身鲁家。”那青年郎无奈抱拳,期望道:“还望壮士搭救!”
微微点了点头,楚升倒也并未见死不救,为他二人打开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