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粤东私盐案揭发得早,在很大程度上救下了这许多人的性命。
此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季婉蓉咦了声,“送药和晚膳的怎么是颂芝?”
先前颂芝也送过饭来,冷菱并没有季婉蓉那样吃惊。
颂芝妥帖的将吃食和药放在床边近旁的桌上,朝两位娘娘行了个礼,客气疏离,眼神之中有微微躲闪。
冷菱看了眼那药和膳,心中起了一丝犹疑,她不动声色的问道,“香草呢?”
颂芝低着头,“回禀娘娘,香草突然有些不舒服,才托了奴婢送来。”
冷菱说道,“你上前来。”
颂芝膝行至床前,头仍然低垂着,肉眼可见她的双肩微微颤抖,冷菱伸出手来拉她,可她却是避开了,只道,“娘娘用药和晚膳吧,冷了就不好了。”
见状,冷菱淡淡道,“你先出去吧,本宫一会儿就用!”
颂芝退出门外后,冷菱让季婉蓉从妆柩里拿出一根银簪子。季婉蓉不解,“这不是你的人吗?你还怀疑她?”
“她今日不对劲。”
季婉蓉用银簪子将碗里的食物和药膳都试了一遍,银簪子没有任何变化,季婉蓉笑,“你看,你多虑了吧?”
是自己多虑了吗?
冷菱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对劲,颂芝的表现太不对劲了。
过了好一会,春绵进来,身后还带了一个人,雪白的披风兜帽将那人裹了个严实,看不清脸。
春绵见过礼后,就退了出去。
冷菱与季婉蓉兀自疑惑时,那人将兜帽取下,露出一张莹润秀丽的脸庞来。
不是琳琅,又是谁!
两人大喜,季婉蓉直接扑了她满怀,正要吱哇乱叫时,冷菱在背后出声道,“小点声,别叫得外头都听到了。”
琳琅轻笑道,“正是,正是,我是随着冷将军偷偷来的,刚才已经见过皇兄,皇兄默许了我过来探望一下,现在冷将军还等在外头呢,一会儿就要送我回越国去。”
季婉蓉顿时觉得有些扫兴,嘟囔道,“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都不能待久一点。”
琳琅笑,“看到皇嫂醒来,我已经很满足了。”
冷菱知道她回来这趟,是忧心自己,且非常不容易,当下内心感动难抑,但好像说声谢谢,又显得两人的感情生了分般。
她脸上挂着笑,指着季婉蓉催促道,“还不快去把我们准备的及笄礼拿出来。”
季婉蓉一拍脑子,想了起来,转身去找那装“画书”的锦盒。
琳琅坐到床边来,握着冷菱冰凉的手,又看她脸色苍白,心疼不已,“皇嫂,你的病我听皇兄说了,这天山雪莲,只能维系你半个月的生命,若是找不来其他三种药材,你便会没命,我......”
说到最后,琳琅一双眼睛红红的。
顿了会,她哽咽道:“我这就回去同夫君说明情况,越国与桉国交好,看可不可以向桉国皇室求得一株九死还魂草。”
冷菱胸中早已暖意阵阵,一双眼不知不觉漫上水汽,忽然间她明白了,赎完罪不仅让她获得生命自由权,还获得了一种无比珍贵的情义。
这种情义,恩山义海,谓之无价之宝。
她发自真心的,殷切地注视着琳琅的眼睛道,“我只要你和小陈,都好好的,幸幸福福的,我的事,你们尽力就好,不要强求。”
琳琅摇头,“小陈时常提起你,他说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你是我们两个的恩人,也是亲人,这九死还魂草,我们一定尽全部力量拿到它。”
冷菱不再推托,点了点头。
季婉蓉早已感动得泫然欲泣,她把锦盒往琳琅怀里一放,“送给你的,你皇嫂说了,这礼物,必是你最爱。”
此时,守在屋外的春绵敲了敲门,小声提醒道,“娘娘们,时间到了。”
琳琅抱着锦盒起身,将衣帽重新穿戴好,不舍道,“我得走了。”
两人泪珠落下,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
琳琅跟在冷枫身后,抄近道很快就出了西华门,此时的西华门外除了守卫,没有什么人进出,两百米处的梧桐树下停着一辆式样普通的马车,马车上有一名侍女,是香纭,有一名女侍卫,是陈轵派给她的高手霜雪。
两人见到主子,立刻下车相迎。
琳琅正欲上车时,忽然听到背后一阵呼唤,“琳琅。”
是苏棠的声音。
苏棠此时和骊歌在一起,正要从西华门进去,一个是圣上召见,一个是太后召见。
苏棠遥遥望着清冷月光下,那和琳琅相似的背影,不太确定地唤了一声,就见那身影停顿了一下,但是没转过身来,只径直上了马车。
几只雀鸟迎着月光飞进了梧桐树中,马车哒哒远去。
他忽然有一瞬间落寞。
骊歌虽然知道他心悦琳琅,但他当着她的面这么痴痴的叫唤是头一回,心中歇停了些日子的醋意,恼意,恨意,此时一股恼全涌了出来。
她语气尖锐,“哟,竟能把冷将军的妻子认成是骊歌?你要是真想她,不如,你这侍郎也别在我宁国做了,你去越国求求你那好骊歌,说不定,还能赐你个丞相做做。”
苏棠面色一沉,拂袖进了西华门,脚步飞快地将骊歌甩在后头。
却怎么也甩不掉这戳着心窝子的难听话。
每回当他做好心理准备想要同她相敬如宾时,她总是会很突然的将他的自尊心放在脚下踩。
见过赵策,他才知道大前天冷菱遇刺中毒一事。
才知道冷菱是今天吃过琳琅送来的天山雪莲才醒过来,但也只能维持半个月的性命。
当然,这段对话中,他抓到的重点是,琳琅送来天山雪莲。
所以,刚才宫门口不是自己眼花,而是那人的确是琳琅。
当赵策说,要他代表宁国皇室出使三国去求取解药时,他想也没想,欣然应允。
为的就是离骊歌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