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笑容里,有如狂潮一般地悲伤汹涌翻腾,倾盆大雨般冲刷着他孱弱的身躯。
冷月之下,云海之上,山谷之中,两崖之间,少年疯笑如癫,却渐渐地泪流满面。
......
又哭又笑了一会儿后,张临寒渐渐地敛了心神,叉着腰,稳稳地站在网上,任山风吹而自不倒,时而望天时而伏地,明明眼框还是红的,神情上却是一副没事人似的到处张望着,像是在寻宝。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对不对?他养我四年,我为他哭一场已经很仁至义尽了对不对?总不能整天摆着个西子捧心的悲哀模样到处卖惨对不对?要是李三看到用性命救下的徒弟整天不食不饮怨天尤人以泪洗面估计会气得恨不得暴打他一顿对不对?
张临寒默默地自言自语道。
他最讨厌矫情的人,看那电视剧上演的那几对痴男怨女:什么你不爱我,我不爱你;即使你不爱我,我还是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我凭什么还要爱你......等等等等等等,看得人脑晕发胀,偏偏这种讲男男女女之间破事的电视剧往往收视率高得吓人,只能说存在即是合理,有市场需求,自然就有人供应,说明这世间痴男怨女占绝大多数,像自己这般务实讲理不玩早恋的五好少年实在是少之又少,在祖国的花园里自己这一朵苒苒生长的奇葩要不是提前夭折在某位半夜开车不开车头灯的醉鬼手上,现在自己估计还以“葛优躺”的姿势缩在沙发里无聊地看着某某TV的“两头公熊和一个光头男子在森林里做的那些事”。
跑偏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张临寒讨厌矫情,所以他自己决不会矫情。
少年四处张望,寻找着上崖的道路,这张网的安置之处位于崖下十几丈左右的位置,崖壁陡峭高耸,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是肯定爬不上去的,怎么办呢......总不能从这里一跃而下等着下面的河水接住自己吧......或者等某只会武功的大雕来救命顺便送自己一把玄铁重剑?算了,这个更不现实......
张临寒挠了挠头,嘴里嘟嘟囔囔道:“也不知道放条爬上或者爬下的桥索,真当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轻功好啊......”
当然这纯粹就是自己无聊发牢骚而已,李三肯定知道自己的武功底子,这山崖倘若不是自己受了重伤,想要上去还是轻轻松松的。
忽的一阵山风吹过,冷寒刺骨,张临寒和脚下的大网一并随着风向在山间荡来荡去,就像秋千一般,不过是可能会出人命的死亡秋千。
张临寒赶紧俯下身子,整个人躺趴在网上,紧紧地抓着,一动不动,生怕李三这网年久失修,一不小心就断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命又没了。
大风卷云,云消雾散,隐隐约约间,张临寒望见数丈之外的连接巨网的山崖峭壁上有一个半人高的黑色洞穴。
“不会吧......”张临寒喃喃自语道,“跳崖之后大难不死还真有机缘啊......”
少年顶着森冷呼啸的山风,一点一点地爬向那个山洞,洞口仅半个成年人高的大小,洞里乌漆麻黑的一片,难以视物。
然而,爬进去后,空间立刻宽敞了起来,身高一米五六张临寒能直起身子,但还是较为逼仄,稍稍踮脚就会顶到头。
洞里漆黑一片,难以视物,少年用食中二指搓额边的醒神双穴,闭目许久后缓缓睁开,借着从洞口洒入的微薄月光,稍微的能看到一些洞内的轮廓,但还是看不太真切。
张临寒愣了半天,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丹田被废后无法调动真气贯入双眼,运行不了师父教他的那个夜视的法门——“鸮目”。
一想到自己的伤势,就是再平日里乐观的他也不免唉声叹气,微微有点颓丧地坐在靠近洞口的地上,动静稍微有点大,灰尘渐渐升腾起来,在纸一般薄透的月光中有如氤氲的雾气,朦胧梦幻。
忽然,张临寒微微有些惊惧地后退,手撑脚踹的,显得有些慌乱。
他分明地看到,那漆黑而不可见的深深洞中,燃起了两点幽蓝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