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姚英终于不再看着窗外的弦月,转而看着面色苍白的洛玉书,虽说他容貌不及杜渐卿一般,可还是人中的翘楚,他瘦削的脸上,菱角分明,烛火照耀着反衬出许多暗影,更显得立体。一双剑眉之下,明亮的双眼也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他静静地看着那个沉着冷静的姚英,想在她的眼神里找到一丝自己的影子,却除了无尽的空洞却什么也看不见。
“啊!大概是刚刚吧。”姚英微笑地看着洛玉书。“人人皆知,圣上多疑,甚难取信。这次的祥瑞事件后,祖父多日来都是呆在宫中,每隔几日便放他老人家回府,这样行事,名为陈奏,实为监视,其目的便是将祖父控制在宫中。我其实一直在想,祖父在朝为官,从来清廉自持,从不结党营私,究竟为何受人如此对待?想来祖父定是有为人忌惮的东西,才会如此。这也许也是这么多年,祖父得以在公孙家和赵家的夹缝中得以生存的原因吧。”
“而正如你所说,姚府外都是眼线,总不是来看着我这么个尚待字闺中的小姑娘吧?这么多人都在觊觎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玉书,我方才看见你在我屋顶上掀开瓦片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以你们洞庭春在京城多年来可上天入地的暗查手段,你即可以躲过外头那么多耳目,那你也一定可以躲过姚府的家丁,偷偷地监视着姚府的一举一动。我只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进来的?”
洛玉书也微笑着回看着姚英,轻叹一口气,道:“从你回到姚府,我便在了。”
“哦?”姚英继而笑道:“那么……那东西也在你手上了?”
洛玉书从容地自怀中掏出一个红松木盒子,上面挂着一个精致的小锁,盒子外面还有一个明显的新鲜的刀砍痕迹。他轻轻地放在桌上,却敲出了沉重的闷声。“这个盒子里面怕是灌了铅,从外面强行劈开是不可能的,只能用你的钥匙打开。”
姚英摸了摸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钥匙,它贴着自己胸前的皮肤,传来一丝凉意。“我知道你深夜来此远非为了护佑我安全而来。”
洛玉书,无奈地摇着头,低头笑道:“我从来知道我的心思是没法瞒过你的,只是我没想到,我周划的如此缜密,却依旧逃不出你的眼睛。”
“不错,我深夜造访,是知道你与姚云姐妹情深,想告诉你她被人杀害的消息,想等你情绪悲伤激动之时,我靠近抚慰,好趁机从你身上拿走你的钥匙。不曾想,你竟无一丝慌乱,实在叫我无从下手。”
“就算你跟我说了实话,我也不会把钥匙交给你!”洛玉书抬头看见姚英正拿着自己头发上的簪子,对准自己的脖子上已经青筋暴露的血管,他立即向前想夺下来簪子,可姚英却把簪子扎的更深,甚至有一丝血滴渗了出来!
“英儿!你做什么?快放下!不要胡闹!”洛玉书急忙往后退。
姚英被簪子扎的微痛,可她已然想笑。“我在赌。”
“你在赌?赌什么?”
“赌你舍不得我死。”姚英坚定而自信的看着洛玉书,她知道若今日她不想办法,洛玉书定是会强行抢走她的钥匙,可她不会拳脚武功,更是手无缚鸡之力,只有拼死一搏。
“若你今日要夺走这钥匙,我便当即死在这里!”
洛玉书一改紧张的表情,转而镇静地说道:“若你死了,我拿到钥匙岂不是更容易?直接从你的尸体上取下来便可!”
姚英依旧沉静地看着洛玉书,透过烛光,她看见了他额头上那些细细的汗,看见他紧锁的眉头和鬓角边上突出的血管。“玉书,其实那天你不应该来安慰我的,太早暴露自己的心,是会被人抓住软肋的。”
洛玉书惊诧地看着姚英那双闪烁着顽皮的光芒的眼睛,原来她知道自己的心,她一直都知道!洛玉书也笑了,却笑得有些无奈,但也有些开心。他笑道:“好吧,我答应你,不会强取钥匙,只是这盒子,须得在我这里。”
姚英却并不放下簪子,继续道:“你还得答应我件事!”
“什么事?”
“借我你们盐帮漕运的船一用!!”
“这个没问题!”
姚英缓缓放下自己的簪子,用手擦拭掉脖子上的血迹,继续回到床前,看着弦月愈发地向西而行,才发现夜已过半。“你走吧,我需要静一静,改日我会亲自去找你。”
洛玉书转身正要离开,姚英却叫住了他。
“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