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大渊律法,只要犯罪还未被发现,自首者就可免罪。所以,你们都无罪。”
老鸨瞪大了眼,“可是,草民明明看到……”
“眼见,不一定为实。”陆绎打断他,“当晚你在门口看到他们二人躺在地板上,那个时候他们已经中了迷香,而且雨月公子爬到章柯引头顶时,她已经身中毒针,奄奄一息。雨月公子当时很害怕,等到她真正咽了气才举起匕首刺进她的胸口。”
老鸨更震惊了,陆绎继续说道:“这都是雨月公子自己说的,同时也与我们对现场的查验相符。”
陆绎还记得,在牢房里,雨月面对着墙,背对着他们,背影都透着清冷。
“我曾想一命换一命,因为我知道,那些当官的会巴不得拿我做借口,好去巴结那些大官。”
“他们身为官员,却从不见百姓之苦,眼里只有他们自己的前途。所以我宁愿身败名裂,也要把章柯引送去地狱。”
他的声音里带着义无反顾和破釜沉舟的英勇。
那一刻,雨月仿佛真的羽化成仙,章柯引和她的罪恶就是他的天梯。
“我们会帮你的。”陆绎对雨月说。
“多谢二位大人。”老鸨朝他们道谢。
“我们只是查案而已,你们要谢的,是你们自己的勇敢。”
陆绎对雨月也是这样说的。
雨月像老鸨一样,含泪微笑着点头。
孟青把陆绎他们的调查情况尽数报给了皇帝,裴瑾听完也很感动,点头说道:“面对霸权敢于抗争,实属榜样。”
“让他们立即进宫一趟。”
“对了,你作为佥事,经常伴于陆绎左右,要提醒他注意身体。”
“是。”
孟青抱拳道。
“唉,他们互相保护的这份感情真是让人感动。”沈宴红着眼圈感慨道。
陆绎点头,瞥到沈宴发红的眼圈,想安慰一下,想到今日他对自己的态度和表现,就把话咽了回去。
于是他也抬头感叹道:“到头来,凌云阁竟是最有人情味的地方。”
“可是,会不会雨月是和那个黑影勾结起来的,谋杀章柯引?”沈宴一本正经地问。
“不会。”陆绎否定道。
“为何?”
“若真如你所说,他便不会只身冒险,只需陪章柯引饮酒吃饭就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就算她再怎么谨慎,也终究只是一介文人,从那个黑影能从窗外射进毒针就能看出武功高超,对付一个章柯引绰绰有余。”
听完陆绎条理清晰的分析,沈宴再次恍然大悟。
怎么又被他比下去了?
沈宴这么想着,暗自撇了撇嘴,但是心里对陆绎的佩服又添了几分。
“不过,沈公子的问题提醒了我。”
沈宴疑惑地看着他,听他说道:“那个黑影是何身份我们还未知。”
他踱着步,思考着,忽然抬起头说道:“雨月公子说,章柯引生前跟他说过,那个床垫底下有证据,对吧?”
“呃,对。”沈宴思考了下,点头道。
“那我们就动身去凌云阁。”
“去找证据吗?”
“对。”说着,陆绎已经跨上了马。
“同知留步!”
陆绎立即回头,定睛一看是孟青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陆绎只好翻身下马,“陛下有何吩咐?”
孟青喘了口气,才说:“陛下让你们立即进宫。”
“可有说何事?”
孟青摇头,“陛下没说。”
陆绎转头望了眼沈宴,发现他手里也正握着缰绳。
“好,我们马上进宫。”
他又对孟青说道:“你带着锦衣卫立即去凌云阁,搜查章柯引的房间,重点是床垫底下。”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个床垫可能会有机关,记得小心,可能要多费点心思。”
“是,下官遵命。”
孟青干脆地领命离开。
陆绎转身对已经开始步行的沈宴说道:“你去哪?”
沈宴连头都没回,边走边说道:“当然是进宫了。”
“就你这速度,跑到皇宫都不知道何时了。”陆绎无情地吐槽着,随即就骑马到了他前面,向他伸出手,“上来。”
沈宴一脸迷惑,他仰视着坐在马上的陆绎,想起他是被特许皇宫内骑马的宠臣,那股不服输的劲和怒怨再次涌了上来。
阳光洒在陆绎身上,他背着光,像是周身打了一周白圈,毛绒绒的;他的五官在逆光中愈加立体,嘴角隐约噙着的笑和他吐出的略显冰冷的话语明显矛盾;向他伸来的手骨节分明,瘦而不柴,像它的主人一样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