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袁凌鳯其实已经去意已决。
压抑,失望,袁凌鳯知道,再待下去,手上拥有实权的自己会酿成多大的错,昨夜仔细想过,之后,袁凌鳯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太过天真。
“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说的没错。
看似大明简单的一退,却是将一堆肋骨丢到长城之外,坐等林丹和八旗拼个两败俱伤,这是阳谋。
女真要扩充领地,察哈尔要收缩势力,让两家结仇,为大宁之地去博弈,大明腾出手来,解决北方大旱可能会造成的饥荒,梳理南方错综复杂的士商集团。
这一切朝堂上看的很清楚,能进入外廷内阁的没有傻子,大明的风向变了,朝廷知道该怎么去做。这些不是他袁凌鳯可以评判的。
居于深宫的崇祯,谁也看不清,摸不透。
袁凌鳯昨夜想了一夜,知道自己这个官是做到头了,至少这两年是。
十一月北上,是崇祯给自己的一个交代,而自己也需要给崇祯一个交代。
看似没有处罚,但是袁凌鳯触及了崇祯的底线了,武将出身,就不要去做职权之外的事情。
要不是袁凌鳯当初将南商之事交给武斌,派王百川留在南方料理后事,自己率先押粮回京。
恐怕,袁凌鳯可知道历史上那些触碰到崇祯底线的人,最后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袁崇焕凌迟处死的前例还在前面,袁凌鳯不想步这位同宗之后。
现在在外人眼里自己还是一个晚辈,所以,文官们不屑于打压,勋贵们也只是浅尝即止的释放出一点善意,武将们这些年没有什么发言权,暂且不提。
大明这潭水太混了,崇祯对袁凌鳯还是有一份香火情的,不说别的,内库中逐渐多了几层的白银做不了假。
以后的安排已经做好了,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世界,确实不适合自己。
回老家种地,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走到食堂,袁凌鳯端起来一盘吃的,坐在中军的幼军之中,给他们讲述南方的风俗人情,在一帮小家伙崇拜的眼神注视下,亲兵们牵来马,袁凌鳯翻身上马,身后二十亲兵紧紧跟随。
过安定门,入京都,留下亲兵等候,袁凌鳯下马,递上腰牌,求见崇祯。
盏茶之后,默剑走了出来,“圣上国事繁忙,将军请回。”
袁凌鳯望着门,点了点头,对着默剑说道:“劳烦公公,这三封信,这三封信交给圣上。”
默剑点了点头,将三封信放到怀里,对着袁凌鳯说道:“你放心。”
袁凌鳯单膝跪地,将头盔摘下,之后是身上的盔甲,一件件甲具卸下。
亲兵将袁凌鳯的将印交给袁凌鳯,袁凌鳯双手高举,默剑接下将印。叩首三次,袁凌鳯就要离开。
“圣上口谕,袁凌鳯有功于国,授怀远将军,加轻车都尉。”默剑的声音响起。
袁凌鳯沉默不语,对着宫门三拜九叩,站起来身来。
身后二十亲兵,全数下马,看着自己的主将卸甲,他们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轰”二十人整齐的跪下。
“卸甲。”三十一喊道,二十个亲兵,将自己的盔甲卸下,从这一刻起,他们再也不是西镇武司的兵员了。
二十一个人,除了腰间的佩刀,身上再无兵甲。
“上马,随我回关中。”袁凌鳯呼喊了一声。
二十一骑从京都城奔出,崇祯从宫墙上的箭楼中走了出来,身后是带着泪水的周皇后。
“就这么走了。”周皇后说道。
“走了,树始于止而风不静,这两年他确实不适合留在京都。”崇祯看着袁凌鳯和亲兵们离去的背影说道。
“太子呢?”周后问道。
“出宫了。”崇祯说道。
鳯出北崖已双载,
长戟纵横千万里。
他时帝命冬雪东,
归乡心切喜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