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元宵夜的事情,看似只是儿女之事,却涉及英国公,定西侯两位勋贵,一位是五军都督府的最高官员,另一位是主管辽东的武侯。这件事情对于大明就不是小事了,事情已经摆在了眼前,置于一旁不管,于国不利。
崇祯也感到一阵头疼,事情相关人,一个是总揽五军都督府的英国公,一个是为国戍守辽东的武侯,还有那个跑回老家的小滑头。
三个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两位勋贵不用说,袁凌鳯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军方新秀,一个以退为进将所有的危险和来着各方的后手全数避免。
“袁凌鳯,袁凌鳯,你可真的让朕不得安生,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朕纲常独断了。”崇祯很快有了主意,这件事情不了,他可真的快被烦死了,英国公倚老卖老整天进宫面见自己,见了也不说话,就装可怜。辽东的定西侯蒋骥请罪的折子三天一封,周皇后也天天催促自己给袁凌鳯完婚,这都是给他这皇帝做的看的,他哪里不明白。
两老一少,惹不起,惹不起啊。周皇后捧着莲子粥进了崇祯的书房。
崇祯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胀痛,再看着那碗散着热气的莲子粥,崇祯无奈的说道:“皇后,这是今天的第三碗了吧。”
就这还不能说,一说周皇后的眼睛红了,一口一个年老色衰,一口一个新人笑旧人哭。
“行了,行了,朕真的服你们三人了,张世泽天天来宫里一趟,辽东的折子三天一次,这莲子粥朕这些日子喝的太多了,打个嗝都是甜味。济南府德王的嫡女,听人说,容貌上佳,温婉得体,不如就下嫁定西侯长子,皇后可行?”崇祯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得拉出来一个宗室嫡女。
周皇后止住了眼泪。喜笑颜开,温柔的问道:“那,那两个孩子呢?”
“别给我提这个小混蛋,朕这些日子处理南边的事情,还要和朝堂的大臣为了南方官员的任免天天吵架,你们三个还要为了儿女小事整天在朕耳边烦闹,让着小混蛋速来京都将英国公的女儿娶走。”崇祯还想往下说。却比周皇后打断了。
“您说我吵,果然男的都是喜新厌旧的。臣妾年老色衰,这就走,不污了您的眼。”周皇后说罢就要走。
崇祯连忙去哄周皇后。
深夜,崇祯越想越憋屈,深宫之中,传来崇祯的怒喊:“小王八蛋,朕与你势不两立。”
三月底,一队皇使来到长安府,而袁凌鳯此时正带着朱慈烺和族里面的大匠们选定河坝位置。
这天一大早袁凌鳯就被老宅外跪了乌泱泱一片的人下令一跳。
起初袁凌鳯还以为族里出了大事,问清才知道,老宅外的人,是九房中的匠人,而这些以前默默无闻的人,今天却让袁凌鳯吃了一惊,以前族中事务自己管的少,现在刚刚去管,大的方面袁凌鳯很清楚,可是底下的事情,袁凌鳯了解的不多,只是知道自己家不缺匠人。
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匠人给了自己很大的惊喜,那几个背脊弯曲的老匠人,听到他们说话,袁凌鳯除了佩服还是佩服,用匠人称呼他们十分不妥,虽然他们现在已经做不了活力,但是他们脑子里面几十年的经验却当得起一句大匠。
袁凌鳯请他们入老宅,这些可爱的匠人说自己身份不够,不管袁凌鳯怎么说,他们就是不去老宅。
无奈,袁凌鳯只得带着他们去往河边,边走边说,他们这次联名而来,也是为了北崖要修的水坝,空口无凭,去往实地去说,更有说服力,这些匠人们就是这么想到的,所以袁凌鳯半推半就的就到了河边,袁凌鳯想了一下,也带上了朱慈烺,虽然养成一个皇帝的诱惑很大,可是自己什么材料,袁凌鳯还是很清楚的,自己能教给朱慈烺的有限,但是一个知疾苦,懂民生的帝王,对于国家的重要不言而喻,这也许就是崇祯之所以让朱慈烺来北崖的目的吧,至于自己,袁凌鳯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价值,值得一国储君去学习。
而崇祯的目的却不仅如此,袁凌鳯觉得自己如常人一般,可他这三年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异于常人,崇祯看重袁凌鳯,也正是袁凌鳯身上那股无畏无惧的超脱。
多少人言边事,畏惧不堪,那些不堪的却身无长物,人才崇祯见得多了,而袁凌鳯这个自我感觉正常的人,便成为了崇祯眼中的异常之人。不重钱财,权势,只是因为那股特殊的亲近感,就可以将各种独门生意交给皇后,就连铁炉生意,最后也为了镇武司的需要,换了王家的钱财,自己抽身而出,崇祯近二十年的皇帝生涯里,经历了多少文臣武将,能做到袁凌鳯这样的,不为名不为利的,蝎子粑粑独一份。
这种人,崇祯小时候听到皇兄说过,要么大忠,要么大奸,崇祯试探过很多次袁凌鳯,可以说,每一件事都是在试探,崇祯想知道袁凌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虽然直到现在崇祯也没有试探出袁凌鳯,但是从袁凌鳯干净利落交出所有的一切,辞官回乡的选择,就让崇祯可以有选择的放心用袁凌鳯这个人了,不过指望崇祯无比信任一个人,不是没有办法,也有办法,就是和武斌,默剑一般,进宫了。
不过袁凌鳯是北崖袁氏长房嫡子嫡孙,让他入宫,额,这份宠爱怕是袁凌鳯不会接受的。
从一大早到中午,袁凌鳯和十几个大匠在小谷地东面,走走停停,综合考虑后,选定对面高地上南崖堡外东边一里处作为开挖地点。位置和袁凌鳯当时所想不差,不过怎么去建却不一样,大匠们希望,断崖取土扩大河坝的宽度,增加蓄水。
袁凌鳯不能不佩服这些大匠们的想法,要是按着以前自己所想,只是在南崖堡外小谷地峡口筑坝,需要先将河流改道,然后修坝,等修好了河坝,再将河道改回来,不说人工了,就是因为河流改道就要毁掉千亩良田,现在河流不用改道了,将南崖堡所处的高地往西断崖取土一里,将堰口放到最西,向东取土筑坝,直至修到现在的河道旁,东头堵水,西头引流,一方面让水力更靠近南崖堡,另一方面免去了田地被毁,一举两得,不三得,河坝还能在长一里,整个河坝修成将会成为一条长达二里,高达十五米的河坝,将这些定下后,袁凌鳯选择放权,族中大匠这些以前被忽略的人,今天真的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不能小瞧任何人,袁凌鳯今天算是被教育了一番,虽然在河坝的修筑上会多花一倍的钱,但是人力却少了不少,至少省去了河道改流十里的人手。虽然多修了一里河坝,人力不会省下多少,可是北崖却多了一条更大的河坝,更多的蓄水,更充足的水力,这笔生意怎么算都是赚的,只是对于袁凌鳯却有点难为了,因为现在族里没钱了。
送走了这些匠人们,袁凌鳯在自己的书房来回踱步。一分钱难道英雄汉,族里面的钱加上九房的钱,甚至是袁凌鳯的私钱,这些全加在一起,也只是将将够把南崖堡和当初想的那座小水坝建成,而现在这条小水坝变成了一座大坝,虽说人工不用添加,可是耗银可不仅仅是多了一倍,刚刚在书房,袁凌鳯仔细算过,在小坝的基础上,增高两米,加长一里,需要多花最少三万两白银,这都是袁凌鳯按少算的,要给后人留下百年基业,这座水坝就不能只是简单的堆土铺砖了,至少现在靠近南崖堡的一侧,需要用砖石加固,这又是一笔花销,讲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完后,袁凌鳯看到纸上那带着嘲讽意味的七万两白银,发了愣。
站起来,在书房里面来回踱步,七万两,这些钱怎么去弄呢?
“七万两,七万两……”袁凌鳯一边走,一边嘴里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