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兮一个人在街上乱晃,好像突然一下子从最热闹回归到冷清,所有的人都和她擦肩而过,但却是素未相识的面孔,她重生在这个世界已经十六年了,可是却从未融入这个世界,她是瑾兮,重生之日起,她占据了这具身体,自然就背负了原主的使命,也就把原来的名字抛弃了。瑾兮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她只断断续续地接受了原主一部分的记忆,按常理说一个六岁女童的记忆不就是关于家人和玩闹,不见得有多重要,可是瑾兮就是隐隐觉得丧失的那段记忆至关重要。她上辈子是个受人掌控的杀手,但是精通赌术,所以在这里很容易就混得风生水起,做杀手的总是受伤,久病成医,她也算是会点治疗外伤的本事了,来到这里后就跟着美人师父学中医,一学就是十六年,而身体的原主精通用毒,毒的反面就是药,这么一凑合,她想要悬壶济世也不成问题,只是现在她还是韬光养晦为好。瑾兮还记得原主精通蛊术,只可惜她接受的记忆有限,只会最初级的蛊术,在这个世界会蛊术的人极少,也没有人敢显露自己的蛊术,因为蛊者,妖也,是要被活活烧死的。
周围越是热闹,瑾兮越是落寞,在这个世界她孤身一人,不过这样也好,她从来都是一个人,以前是现在是,可是在这里不会再有那么一个人,让她深爱,然后被他结束生命。
瑾兮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拐过一个街角,正好碰到有人在办花灯会,灯会已经到了尾声,可最后一道灯谜难倒了众人。
“各位客官,谁要是将这最后一道灯谜猜出来,这灯魁就归谁。”主事的人说道,“大家都知道咱们苍奡有个传说,花灯会指引人找到自己一生的爱人,不管你是已有心仪之人,还是未觅得良人,赢得这花灯,都会受到灯神的眷顾!”
“原来还有这么个传说,我还以为赢花灯就是为了河上花舫里的女子。”瑾兮停下脚步,抬眼看那道灯谜,“淮海又见水退时,双人换走阻碍石,月顶右手不见口,青年男女树心旁,世上何物最懂爱。”
“那位绯衣公子可有高见啊?”主事人一眼就看见了瑾兮,那位公子站在人群的最边上,纸扇轻摇,绯衣似霞,眉目如画,薄唇微扬,神情倦倦,但只要你看她一眼,便再难移开眼去。
“是不是答对了这题,那灯魁就是我的了?”瑾兮反问,自信满满。
“那是当然。”
“那您可听好了,这谜底是难得有情人。”瑾兮合上折扇,人群自动分开,留出一条过道来,瑾兮就慢条斯理地走到主事人面前,“您说我可答对没有?”
“对对对,公子对了,这灯魁是公子的了。”主事人亲自将那花灯取下,送到瑾兮手中,“公子聪慧,一眼就能看出谜底。”
“您过奖了。”瑾兮微微点头,算是谢过。
“公子慢走。”
瑾兮提着花灯往河边走去,身后是围观人的纷纷议论。
“那公子模样好生俊俏,我在皇城里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位公子呢!”
“是是是,说不定是哪位官家的公子。”
“那可不像,那公子身上可没有官老爷的样子,随和得紧,倒有些淡漠。”
“是位隐士吧?”
议论之声渐渐远去,瑾兮百无聊赖地靠在河边的一棵垂柳上,河面上漂浮着大大小小、各色各样的花灯,时有微风,烛火跳动,像是美人溅落在夜色里的朱砂泪。
“公子可要上船?”一道清丽的女声唤回了瑾兮的思绪。
瑾兮抬眼望去,那是个美人,湖绿色的衣裙,略施粉黛,眉眼盈盈,瑾兮站直了身子,微微颔首,“谢姑娘。”
“公子请。”
瑾兮轻轻跃到甲板上,那位姑娘为她撩起幕帘,瑾兮弯腰进去,花舫里烛光璀璨,有女子戴着面纱,坐在中央。
“公子好文采,听闻今年的灯谜很难,却难不倒公子。”面纱女子淡淡开口,嗓音柔柔,真有种勾魂的味道。
“难不倒有情人。”瑾兮在那姑娘面前坐下,绿衣女子静静退下,“姑娘的丫头都如此俏丽,姑娘应是惊为天人,怎么带着面纱?”
“公子想看我的容貌?”
“看了不需要负责吧?”
“负责?公子是女儿家,怎么负责呢?”
“呀,被你看出来了?是沈疏狂怂恿我来的。”瑾兮坑沈疏狂坑得是理直气壮,面不改色心不跳,“你该不会不记得他了吧?”
“记得。”
“那就好,既然你们是熟人,他和我也是熟人,那我和姑娘也算是朋友了,不知姑娘可否载在下一程?”
“你不是已经上船了吗?”
“这不是客套一下吗?”
面纱女子无奈,这么多年了,她总是败给瑾兮。
“对了,沈疏狂要回军营了,明日一早就走。”
“你和我说这个干嘛?”
“怕你舍不得他啊,说实话,你有没有期待过今晚是他上你的花舫?”瑾兮挑眉,一脸的玩味,“他貌似很想你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