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里,崇祯听说魏忠贤的赃款装车,便装了整整一百多辆马车,气得眉头都深深皱了起来,“老匹夫,真以为朕会让你守着金山银山,安享晚年啊?!”
“啊,陛下”,侍立一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徐应元惊讶道,“您可是承诺过魏忠贤的,还是让老奴传的话,不好失信于人吧”,上次传话时,在东厂里,徐应元收了魏忠贤四万两银子的贿赂,魏忠贤让他看在同是太监的份上,在关键时刻替他说说话,徐应元倒是个实诚人,觉得眼下便是关键时刻呀,于是开口替魏忠贤求情起来。仗着服侍崇祯多年的功劳,以及现在他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地位,徐应元以为崇祯一定会卖他这个面子。
没想到,面子没等到,等来一个大耳刮子,气急败坏的崇祯,一个耳光,直接抽到徐应元的脸上,将徐应元直接扇倒在地上。“你当上司礼监掌印太监才几天啊?就想学魏忠贤,想干预朝政?!内官不得干政,这是太祖高皇帝镌刻于卧碑之上的明文禁例,你们一个个的,分明没有放在心上,全然忘了自己的本分!”
看到崇祯动了怒火,徐应元吓傻了,赶紧伏地,叩首请罪。
“朕不杀你,何以正朝纲?!”崇祯阴沉道。
“杀我?”徐应元万万没想到,崇祯竟然如此无情,跌坐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陛下,徐应元这些年,在信王府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陛下收回成命,饶他一条性命”,大殿另一侧的王承恩,伏地道,“陛下初登大宝,便诛杀潜邸旧人,似为不详,请陛下三思”。
“是啊,陛下息怒,徐公公或许是一时糊涂,因而失言,但他断无魏忠贤那样的险恶之心啊,望陛下明鉴”,看在王承恩的面子上,同在殿中的曹化淳,也就顺道一并求情道。
“哼”,崇祯落座于龙椅,沉吟不语。其实,他的原意是,拿徐应元的人头,来威慑天下人,不要再有僭越之举,但是王承恩、曹化淳先后请求,让他有点为难起来,王承恩、曹化淳是他的左膀右臂,又是他的心腹保镖,他不想落他们俩的面子。半晌后,崇祯帝冷冷道:“看在老王、老曹的面子上,朕饶你不死”。
“谢陛下”,徐应元叩首道。不过,其实他心里真正感激的,是王承恩,徐应元没有想到,这个同在潜邸,自己先前嫉妒有加、甚至设法排挤的人,竟然在关键时刻,为自个儿挺身而出。
“不过,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崇祯帝冷冷道,哪怕不杀徐应元,他还是想拿今儿个的事情,做做文章,借题发挥,敲打天下文臣武将,你看,连潜邸旧人,朕都是公事公办,你们这些人,就更不要想着蝇营狗苟了,否则,真龙一怒,是你们不可承受的,“你既然违了太祖内官不得干政的卧碑禁例,便去南京,到太祖的孝陵守着,在孝陵前,好好反思,向太祖谢罪吧”。
“谢陛下”,徐应元叩首道,内心暗道: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徐应元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不过几日,没想到,一转眼,便被罚去南京替太祖守陵去了,这惩罚不可谓不严。
待徐应元踉踉跄跄离宫而去后,崇祯帝看了看王承恩,“你既然替徐应元求情,让其免于一死,那他那个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活,便由你替他做了吧”。
“陛下,老奴先前就说过,老奴只想伺候在您身旁,不想去司礼监”,王承恩道。原来,先前崇祯就让他出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只是王承恩不肯,这才另行指定了徐应元。当然,王承恩没想到,一不小心,反而将徐应元给坑惨了,徐应元若不是坐在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子上,断然不会头脑发热,劝谏起皇帝来。权力,在王承恩看来,是个烫手的山芋,说实话,他不想接。
“你跟老徐不一样,朕信得过你,不用有太多顾虑”,崇祯微微一笑,“徐应元那家伙,私心太多,在潜邸时,便手脚不干净,管理王府时,便拿回扣、吃空额,以为朕不知道,其实朕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罢了。所以,哪怕不是这回,下回,朕其实也会将他撤掉”。
“谢陛下信任,可是……”王承恩道。
“没什么可是,这个位子从现在起,是你的了”,崇祯帝道。然后,他转向曹化淳,道:“至于魏忠贤腾出来的东厂督公的位子,便是老曹你的了”。
“谢陛下信任,奴才誓死报效陛下”,曹化淳伏地道。他可不是王承恩,曹化淳对权力,还是有些渴望的,东厂督公,那可是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子。
“至于御马监提督太监,便让高起潜来做吧,你们二人,认为他如何?”崇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