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的人犯进去了,咱家不放心,还是再进去交代两句”,黄霸天脸上堆满了笑容。
“你新来的?!”一名锦衣卫冷冷道。
“呃”,黄霸天一想,自己阉了确实没多久,只好老老实实点点头,“是的”,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职务、地位,又补充了一句,“咱家是应天府南京都知监掌事太监……”
黄霸天话还没说完,便被那锦衣卫打断,他不屑道:“北镇抚司,自有北镇抚司的规矩,休得聒噪”。显然,一个区区南京都知监掌事太监,还入不了北镇抚司的法眼,哪怕对方只是北镇抚司衙前一个小小的守门人,除了东缉事厂、司礼监、御马监,这三个阉党的顶级机构,北镇抚司并不卖任何人面子。
形势比人强啊,黄霸天只好拿着手中的文书回执,无奈退下。看着自己那伙锦衣卫,他对那领头的总旗说:“王总旗,你也是锦衣卫,要不,你去同那些北镇抚司的锦衣卫说说,看能不能让咱家再进去交代一下,不见到许镇抚,亲手将陆扬交到他手上,我这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的呀”。黄霸天口中的“许镇抚”,是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兼北镇抚司使许显纯,乃锦衣卫中的第二号人物,地位仅次于锦衣卫大都督田尔耕。
刚黄霸天在衙前吃瘪,王总旗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哪敢上前自讨没趣,“黄公公说笑了,卑职虽然也隶属锦衣卫编制不假,但卑职毕竟供职于南直隶,乃锦衣卫在地方上的分支,卑职又只是区区一个正七品的总旗。这北镇抚司,恐怕正眼都不会瞧我一下,卑职还不不去自找苦吃了”。
“唉”,黄霸天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叹了口气,“我们回吧,只能回南京请刘公公出面,给‘九千岁’写封家书,顺道,稍微提提这件事了”。
这陆扬被押进北镇抚司,便等着被敲脂吸髓了,他那丰厚的家资,肯定都会被锦衣卫们吸干诈尽,拿来孝敬“九千岁”魏忠贤。不管怎样,至少得让“九千岁”知道这一单生意,是自个儿搭桥牵线,才做成的。自个儿虽然不敢奢望能有提成,或拿回扣啥的,但至少得让“九千岁”记着自己的好才成啊。黄霸天再叹口气,便领着那王总旗他们,打道南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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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霸天黯然离开的同时,陆扬正被几名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押着,走进北镇抚司衙门里。
进得衙门,便看见一尊威严、肃穆的关帝塑像,在北镇抚司这样的鬼地方,看着关帝手中那柄“青龙偃月刀”,陆扬感觉格外阴森,脖子上凉凉的,赶紧缩了缩脖子。陆扬心中,暗暗腹诽道:北镇抚司这狗屁特务机关,偏偏要请关羽来做镇宅大神,人家关羽,怎么说也是一世忠良,跟你们锦衣卫,扯得上半毛钱关系吗,真是的。
不过,陆扬要是知道,在东厂镇宅是岳王,不知会不会更加郁闷?岳飞乃千古忠臣,无端被抬进东厂这样的鬼地方,不知道心里面是不是也很郁闷?其实,锦衣卫、东厂,分别请回关帝、岳王这两尊大神,倒也不是没有缘故的。锦衣卫、东厂,这两个特务机构,乃皇帝的鹰犬,手中权力漫无节制,生杀予夺,令人闻风丧胆,那么,它们怎样保有自己的权力呢?当然是绝对的忠诚,忠诚于皇权,让皇权无条件地信任它们,而关帝、岳王乃千古忠义的化身,自然成为了两大特务机构钟意的形象代言人。只不过,不同于关帝、岳王那种忠诚于千古大义、民族精神,锦衣卫、东厂只忠诚于**裸的权力,而从来不问是非、善恶。
“开门”,终于来到了北镇抚司的后院地牢入口处,一名锦衣卫敲敲地牢的铁门,喊道。
这便是传说中的诏狱啊,陆扬后背一阵阵发凉,千万不要对我刑讯逼供啊,陆扬虽然体格不错,但知道自己对痛的忍耐力,着实有限,实在不愿意体会古代的什么“十大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