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瑾面露为难。
“只是,只是,此举若成,难免会动了许多蝇营狗苟之徒的利益……所以……”
略一思索,程莞便明白了韩瑾的意思。可是,如果答应……她侧首瞧了眼地上静静归置着的蒲团,那时候,她恐怕再无时间来这间佛堂……
这是她思索多日才下的决定!不过才几日,又要被破了吗?
韩瑾眼巴巴地望着她,程莞沉静回眸,眉间含笑,虚扶着她起身,出声道:“好!”
韩瑾的瞳仁瞬间变大,欣喜地握着程莞的手,“如此,此事定能成!”
程莞颔首,“恐怕,得等歆瑜吕琅他们回来才可。”
“我知道。公主和南城官员熟悉,这样的大事,最后还是要靠您,靠公主才行。我到时候只是个坐诊大夫罢了。”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既然你先有此想法,这几日,你想个办法出来,咱们需得多商议商议,许多细节都得考虑到。”
“是。那是自然。姐姐放心。”
清风一缕,吹得鬓间的发丝随意飘动。程莞捻着佛珠的手,轻轻抬起整理着碎发,只一不小心,却又勾在了一起,好半晌没有散开。
“我帮您。”
“好。”
两人歪着脖子弄了半晌,还是不见分开,程莞只无奈道:“取把剪子吧。”
韩瑾点了点头,转身朝门外的侍女招呼着,却听屋内的程莞“呀”了一声,她连忙回身望去,程莞怔怔地盯着流着血的手指,神色哀戚。
“这佛珠竟是玉制的?我今日没带药箱,您这里可有……来人……”韩瑾匆忙地朝外喊着,门口的侍从应声一看,连忙往前院奔去。
程莞由着她紧紧地捏着伤口,不让血越流越多。不一会儿,侍从取来了止血膏药,韩瑾细心地为她敷药安慰道:“您放心,这伤口小,估计四五日就好的差不多了!”
“回头,若是药房开起来,您看得多了,这样的小事情,就习以为常了。”
韩瑾一边念叨一边麻利地为她包好,笑着道:“您看,好了!”
程莞将思绪强从地上碎裂的佛珠上拉起,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谢谢。”
韩瑾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停顿须臾,只开口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
边起身边招呼着一旁的侍女尽数往外退去,待人散尽,韩瑾轻轻地掩上门,只迈出了三两步,便听到里面传来女子压抑的啜泣声!
韩瑾回身望着上面悬挂着的牌匾,“茕”,这分明是从前罗管事院落的匾额……韩瑾轻轻叹了一声,抬脚离开。
有些事,需得自己想通才好!
她虽不清楚太后娘娘对罗管事的私人情分有多深,可是她看得出来,罗管事对太后娘娘可谓是用心之至!那时的险境,有几个人,能够孤身潜入敌营呢?
……
屋内的程莞低低啜泣了许久,这才轻轻擦干眼角的湿意,认真地一粒一粒地将那些珠子捡起,有破裂的,断裂处隐隐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程莞轻轻地将碎裂的两半合在一起,似是又恢复成一个完好如初的模样,只是,稍稍有一松开,便又重新分开了……
程莞只觉得心中的某一处似针扎似的疼,让她无法呼吸过来。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
当初若是没有松开他的手,
或许,他如今还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