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来不及多想,急忙迈步跟上,也进了花厅。这厅不大,几把桌椅分上下放了,应该是夫人用来接待女眷用的,绣花锦垫,八角宫灯,花团锦簇,香气袭人。
王掌柜无暇欣赏,只是在下首门边的椅子上坐了。四周静悄悄,也无人上茶。王掌柜在清辉县十几年,铁打的县衙,流水的县令,这县衙是来回的次数多得数不清,只是来这县衙内宅的花厅,还是头一朝。
时间慢慢过去,这一等竟是两个时辰,肚中空空,王掌柜也坐不住了,在厅门口来回张望。
“夫人来了。”一个小厮模样的跑了过来,环佩叮咚声渐近,一个年近四十的半老佳人缓步而来,身边跟着几个婆子婢女,王掌柜忙站起身来,低头不敢对望。只看见一片绯红的裙琚在眼前停留片刻又离开。
一个女声道:“王掌柜,不必客气,还是坐下说话吧!近来贵店里的生意可是好得很啊?”话虽客气,声音却是冰冷。
“谢夫人关心,小人的店生意尚可,尚可”王掌柜一边答话,一边拼命想县令夫人无缘无故提到生意是为何意。
“哦!听说张氏茶庄现在生意兴隆,想买茶还得用上县令的名贴,高价才能购得?”
“这...这...夫人,这话从何说起?”王掌柜被这话问得摸不着头脑,现在这位县令大人虽在民心中无官威,也不可能需要拿名帖买茶。
”想来是王掌柜忙得紧了,连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来人啊,给掌柜的送一碗茶来,醒醒神。”
“是”一声应诺,“咚咚咚”的脚步声就从厅外响起,竟一直有人在外守着。
王掌柜暗叫不妙,定是店里伙计疏忽,惹怒了县令夫人,这是要故意寻他错处了。
一抬头,正想解释几句,猛然看着主位上一张面皮松垮,厚敷白粉的脸,顿时吓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不是县令夫人的浓妆吓到他了,做生意多年,什么脸没有看见过,是那脸上的冷意,眼睛里的狠意,像极了本家太太赵氏说起病秧子大公子时一样的咬牙切齿。
看见王掌柜望着自己,满眼惊骇的模样,县令夫人暗自得意,还知道怕就好,又冷哼一声:“王掌柜,这是一碗好东西,价值十两银子,可不能浪费了,全喝了吧!”
王掌柜这才看见端到自己面前的一个大海碗,里面是稠糊的绿汤。这东西他当然认得,正是市面上热销的“抹茶”,听县令夫人的语气,好像还是自家店里的。这一大碗又苦又涩的茶汤子,不说能不能喝得下去,就是硬着头皮喝下去了,也得醉茶。
喝酒醉了难受要死人,这饮茶醉了也难受,醉茶不是病,醉起来也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