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王掌柜就醉过一次,那是早上忙得没空吃饭,上午饿很了,黏黏的泡了一盏浓茶喝下去,很快头晕眼花,浑身冷汗陈陈,无力瘫软,胃里饿得发慌,却又感觉涨得难受,肚子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来,只能趴在床沿上口吐涎水,双眼翻白。
还是一个老伙计见多识广,知道是醉了茶,忙煮了一碗红糖水喝了下去,人才渐渐缓过气来。
“难怪一大早连饭都没有让人吃,就被叫到这里饿着肚子干等,县令夫人是故意安排好时间整自己的,这一大碗绿茶喝下去,就不是上次醉茶那么简单了,而是要自己的小命难保。”
想到这里,王掌柜“咕咚”一声,双膝跪地,声音都结巴了:“夫,夫人,小人可不能喝,小人哪里做错了?还请夫人明示呀!望夫人大人大量,饶了小人一命。”
见王掌柜这狼狈不堪的模样,县令夫人姚氏呵呵干笑起来,旋又停住,两眼一瞪:“王掌柜,这可是你店里出售的抹茶,你自己都不敢吃?”声音陡然尖利起来,“还敢高价卖与旁人,出了人命,你可担当得起。我儿如今吃了这茶,卧病在床了,此时正请了大夫在问诊,若有一个三长两短,你的命就别想要了!”
王掌柜一愣,他这人本身就是胡搅蛮缠,无中生有的主,今天居然遇上一个更不讲理的人。那个蒸好的米饭没有毒,让人一顿吃上十斤,也是会死人的。
这绿茶粉冒充了抹茶,自己亲口尝过,比起真正的“品生茶”,也只是口感差了些,一般人还无法区分出来,断不会吃死人。但看这县令夫人,绕了一个大弯才说自己儿子吃坏了,面上却无半分忧虑,也不容人辩解。只是抓住把柄,想来其中必然另有蹊跷,是要讹钱了!
被人拿了把柄,王掌柜也不敢再多言辩驳,只是苦苦哀求。
县令夫人姚氏见他还算聪明,这才消了怨气,只是寒着脸,冷着声道:“既然你也不敢吃这抹茶,那就是这罐有问题了,三日内另送两罐来,还有我儿的药钱,调养身体需要的上好野山参,灵芝也一并送来,你,该懂得?要不然,我们就请县太爷来审一审,告你出售毒物,害人性命。先封了店铺,慢慢查。你想选那一个?三日后送不来好的抹茶,你就自己喝下那碗绿汤子吧!”
等日头晒得眼花,王掌柜才恍觉自己已经出了县衙内宅,走到了张氏茶庄的门前,店里的小伙计见自家掌柜面色苍白,冷汗淋漓,忙放下正在清扫街面的扫帚,扶了脚步踉跄的掌柜进店坐下。
殷勤的捧来一盏热茶,王掌柜习惯性的接了,用茶盖打开浮叶,低头正待要喝,一股茶香袭来,沁人心脾。
若是往日,定要深吸一口,赞一声好茶,今天却像被蛇咬了一口,慌忙往桌上一搁,茶水泼了一桌,盖碗相碰,叮当作响。
“快,给我弄一碗红糖水来,不喝茶。”
“红糖水?那东西不是妇人生娃时才喝的吗?掌柜今天怎么啦?”小伙计一边腹诽,用眼偷瞄掌柜圆滚滚的肚子,一边慌忙去厨下找厨娘
喝了红糖水,王掌柜方觉自己噗噗乱跳的心安定了些。都说最毒妇人心,这县令夫人把内宅的阴私手段放在外人身上,一样让老滑头的王掌柜无力反驳,若县令夫人的手段让县太爷使出来,这个清辉县还不要被折腾一个鸡犬不留,商家都得倒霉,王掌柜不由庆幸是现在的青天大老爷坐在县衙大堂上,而不是他那横不讲理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