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风雷默然,自己刚刚眼睁睁看着齐元生杀了自家族人,若说没存着杀人灭口的心思,那是骗人。
他望向齐元生,这人凶恶狠辣还在自己预想之上,如饿狼,似毒蛇,行事举止都让自己有些看不下去。
当真非要如此才能谋得出路?
他说不出话来,总觉得心中梗堵,有些难受。
“纵使道友千对万对,我却不能接受。”
齐元生微笑不语,若此人一点就通,自己反而不敢用他,心中有些底线顾虑,亦不怕此后随意叛了自己。
“无需王道友接受,你亦是听我号令行事,纵使有违天和,也尽管让报应落我齐元生身上就是。”
随后两人又费了几天功夫,再度蹲伏一人,同样的戏码上演,再度让一描箓一层修士发下道誓来。
他心中盘算,有这么四个人供自己功勋修行,大抵丹药无虞,眼下收手。
此计与伏杀之计并无太大区别,不过一个一锤子买卖、一个细水长流。
下手多了,总要别人觅得马脚、露出破绽来。
除了王风雷,另外那三人便是发现不对,事后反应过来,自己也不怕,不过三个战力平平、又无背景门路弟子罢了。
不过若日后无需这几人供养,还是寻机会杀了这几人为妙。
他心中将这几日所作所为过脑一遍,自觉已尽全力、并无破绽,放下心来。
“王道友,此间事了,回头宗门见到,还请当两不相识。”
见王风雷点点头,他披上地润袍,循着当日下山方向,绕一大弯回到金玉峰上。
落至落凤殿前,“文师兄,那妖兽我并未寻得…”
文龟龄点点头:“妖兽迁徙、诞子、搏杀,又常跟着水域、气雨走,寻不得亦是常有的事。”
齐元生见他神色疲惫,显然其女一事尚未有个结果,轻声开口:
“文师兄还请先保重身体,你心情我亦是能理解。”
“之前我在家中有个从小长大的青梅,后来历练被山里妖兽叼走了,当时我与文师兄一般,恨不得以身替之。”
“便是近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若我当时多出些勇气来,替她挡下那妖兽,是否一切都能得以改变?”
“亦不怕师兄笑话,再想起当日那事,我是有机会救下她的,只是对那妖兽,失了胆气……”
这话说到文龟龄心坎里,虽境况不同,其中挣扎却差不多,本有些恹恹的气态也多了丝同病相怜的喜悦。
“师弟不必自责,胆怯懦弱本就是人之常情。”
说到这,他似是寻得一丝安慰,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继续说道:
“这算不得错事!”
是啊,哪里算得错事?自己也要修行,待自己得入二代,灵台紫府,亦可再替女儿补齐根基。
想到这,心中有了慰藉。
“正是,”齐元生点头:
“只是每至夜深梦起,我仿佛能见得我那青梅埋怨我,怨我当日为何见死不救。”
“我自知那日是有能力相救的,心中不安宁,她指责我也只能受着,心中更加酸楚难受了。”
这话落至文龟龄心间,一字一句,仿若重锤砸得他憋塞心痛,几乎要生出魔念来,刚下的决心更是被击碎无存。
是啊,自己非是无力帮救,明明可筹借功勋,却眼睁睁看着女儿几十年后老死于自己面前吗?
自己这十几天纠结徘徊,还是要让女儿成自己道途奠基石吗?
这哪里是对待亲女,便是对待道敌也就这样了…
为何自己刚刚还能那般冠冕堂皇,假意说出那样的话?这如何不算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