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宗胜遵命执行。流犯们去了绑缚,都嚎啕大哭,伏在地上不肯起来。越秀看着妇女老幼面黄肌瘦,浑身恶臭,滴下泪来,骂道:“李靖,你身为官府要员,怎的如此虐待乡亲?你不要以为打得过我,就欺侮他们!来来来,我们再比划比划!”
卫英忠赶紧止住:“女侠千万莫动气。你不了解官府办差,这些流犯若是别人解押,恐怕死伤大半。他们中除了两名老人被并州总管府校尉杀害,无一人损伤。药师一路行来,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才保全了他们。你这样冤枉他,有失公道。”
越秀这才消了气,努嘴道:“我管他这王那王,这州那州,惹到姑奶奶头上,我必斩他项上人头。那个杀人的校尉,如何处置?”
李靖简要讲了过程。越秀拍手道:“好,好,这狗校尉死得好!”
卫英忠到:“药师,马邑地处边境,朝廷和并州都不太看重,这些流犯只要不生出事端,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你尽可按你方式行事。若是出了逃跑、投敌、造反之事,我品阶低,又是外调而来,不好掌控。若要为兄出力,你直言即可。我本在巡城,单骑追至此处,就是讲明情形。你当保重,我这就回城。”
李靖命众流犯跪地谢恩。卫英忠也不多话,向越秀作了一揖,上马而去。
越秀嗓门大,对众人道:“各位父老、兄弟、姐妹,我叫越秀,不知书也不识礼,只会打架。前头不远,就是我和我家老头子的庄子。李靖是我兄弟,到这里都听我的。我请你们到庄中杀猪宰羊,洗热水澡,穿新衣裳,像过年一样快活几日,如何?”
众人都像做梦似的,但心头都在嘀咕:一个庄子,如何能容得下二百多人?况且杀猪宰羊,得杀多少猪,宰多少羊?就算长安这样的京畿之地,也没有哪个庄主能如此豪横。
但他们脱了束缚,等同自由之身,感觉这里的冷天也有了温暖气息,都齐声拜谢。
越秀在前带路。众人迈着轻快步子,入夜时分进了来复庄。
众人这才睁大了眼睛。这庄子,比长安县衙大出好几倍。别说二百余人,容纳两千人也不在话下。
庄内火把通明,数十名庄丁排成两队,在阶上迎接众人。谢康途坐在轮椅上,拱手道:“各位父老乡亲,谢某已恭候多时。李县尉是我过命的兄弟,来复庄是我家也是他家,也是你们的家。各位到家,先洗风尘,再吃酒肉。谢某已为各位准备好热水、衣服,分男女入内。沐浴之后,由专人引至厅中用饭。谢某得知你们要来,昨日已杀猪十头、宰羊三十只、杀鸡一百只、烤饼三百张、熬汤十锅,足够各位享用。但谢某还是要提醒各位,各位一路行来,风餐露宿,饥饱无常,故不宜在热水中久泡,更不宜吃得太多,以免作病。”
谢康途说话极为柔和,但中气十足。阶下的众人听了,心中温暖,都纷纷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