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范氏在关中也是乘坚策肥的豪族,鼎食鸣钟的大家,这遭甫至淮阳,家中的千金,族内的贵女便被人打得牙齿掉落,口眼歪斜,被人讹去万余两银子不说,连同着名驹“白玉兰”也被人夺了去,范三小姐遭此大辱,整日闭门不出。范家四个兄弟轻易被讹去这么多钱,也不见他们厉兵秣马,存心报仇。朱氏斥责四个兄弟道:“你们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家中就是有金山银山也消耗不住,些许泼皮,他要多少就给他多少,如此下去,诺大家业也要被人讹了去。如今人都尽数回来了,个个被吓破了胆,不思量着找回颜面,却和那刘雄的弟兄勾肩搭背,真是辱没乃父雄威!”
范瑜道:“母亲息怒,这些时日孩儿打探的清楚,那刘雄是个心狠手辣的屠夫,手眼通天的魔君,咱家要对付他,须是暗地用功,一击致命,否则打蛇不死,蛇必伤人。那萧希同,赵永康等人虽与他交好,咱们却是宜友不宜敌,四面树敌,不是用兵上策,如今不见了铁意门三位宗师,更需借助他们的力量寻找,等咱家站稳脚跟,把他们一个个拉拢过来,再去对付那刘雄,岂不是正好?”
朱氏被说得没了脾性,她又骂道:“老秦在关中时也是称作“笑面虎”,见惯了血腥的一个人,这次带着许多精悍扈从,眼看着瑾儿被人欺辱,连个屁都放不出来,连着家里的宝马“白玉兰”都被人夺了去,真是窝囊至极!”
秦五爷当面,她自是换了一副模样,未语先笑道:“五爷,你也知道,瑾儿性子向来顽皮些,在关中时候,就是纵火烧了村坊,打死路人,也无非是赔些银两了事,那汉子无非就是入劲的功夫,五爷又是这般受辱,合庄上上下下有谁能看得过!”
秦五爷那日受辱,几个用刑的泼皮见他不通武艺,下手并不是很重,他头上裹着白纱布道:“夫人,非是老秦胆小怕事,淮阳号曰龙城,民间多有卧虎藏龙之辈,咱们初来乍到,岂能不揣着小心?那刘雄年纪不过二十,却是入劲中的好手,这等人物在关中也鲜有听闻。他一招手便聚集起三五百个县中的汉子,交好衙门,黑白通吃,若是一时莽撞酿出大祸,岂不是坏了老爷得大事?再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待等咱门扎稳脚跟,再等老爷到了淮阳,再与他们计较。”
朱氏道:“窝囊!窝囊!咱家在关中何事受过这等气。俗话说,物离乡贵,人离乡贱,堂堂关中四姓,难道成了平阳虎,失群雁,如今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欺辱。五爷你说说,什么大事需要举家从关中搬到这南蛮子地界,老爷他这边什么口风也没透露给我,这人生地不熟,每日里让人心慌!”
秦五爷心中鄙夷,这朱氏出自关中四姓的朱家,老爷娶她过门,除了借助朱家在关中的势力外,真是没有半点用处。
女儿和娘一个德行,秦五爷心想,全无半点城府,肤浅愚蠢。
至于为什么从关中迁到淮阳,各中缘由,秦五爷也是全然不知,他多精明的人物,身上没有半点武艺,却把族中的大小事务安排得妥妥当当,入劲入气的武师,佃田农庄的管事,经营铺子的掌柜,对他没有半点不服。他故作迟疑道:“老爷自由安排,老秦我也毫无头绪。”
朱氏只以为秦五爷故作推脱不知,只得回房中歇息,独自气恼去了。
朱氏走后,韩宝驹叩门拜访,原来这韩宝驹人称“剑胆琴心”,端的是义薄云天,他在淮阳地界人面极熟,人又热忱,听闻了“关中三侠”在淮阳无故失踪,特地前来援手,秦五爷心中为之所触,不住感叹:“淮阳都道,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青州,韩大侠高义重节,果然名不虚传!”
范珵犹自不忿,他道:“非是韩宝驹前来,我一人一枪一马,踏平八桥村,打破泗亭府!”这番话直叫范瑜训斥道:“收起你“长安龙”的名头,既出了关中,须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容不得你似从前般胡作非为,也收起你那长乐帮的心思,小心为家里带来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