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百一十章 领事(2 / 2)逆位皇帝首页

评价他人?不如我。

当你拥有一切时,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也什么都没有错。

只是当某一天,你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什么时,是否还能维持这份自信和傲慢?不可能至少贝多芬感觉自己不可能,因为他失去的是才能。

他也知道自己回不到过去,没了听力,他什么都不是了。

可他到现在也没有放弃,追寻着那一丝丝的可能性。

现在可能性成为了现实,只要他去接受,一个他人的器官,就能重新让他听到声音。

他想答应,但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会答应,即便心里早就已经跪下哀求,可他依旧不会答应,理由?即便重新听到了声音,又怎么样呢?那已经不是他本来就能听的声音了。

就像那个时候,父亲教导他的。

“不是让你用耳朵去听!而是要用心去感受。”

那个时候的贝多芬,是怎么回应他酒鬼的父亲呢?

怎么回应的呢?

“父亲感受到的是什么呢?”

“”

贝多芬还记得那时父亲落寞的神情。

也许,那就是他父亲残存人性的体现吧?也许,那就是失败者,最后的样子吧。

这是那个时候贝多芬的想法,可现在想想,为什么那个时候,父亲没有对他施加暴力呢?为什么,选择了沉默呢?

因为他已经感受不到了吗?

父亲是一个失败的音乐家,一个依靠关系,弄到了贵族名号的混蛋音乐家。

那些记恨父亲的人说他像一条狗一样,讨好着什么都不懂的上位贵族,最后得到了这个名号。

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至今贝多芬都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走上这条道路,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也要选择这么一条道路,可他却从不怀疑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条道路。

乱七八糟的想法涌了上来,就像沉入了海底,沉闷的感觉溢满了胸膛。

“抬起头!往前看!”

“舞台上的所有人,都是渣滓!是一群无能的废物!”

“你才是最棒的!”

极端的教育,极端的训练,极端的一切。

错误的,正确的。

所有的一切,构成了今天的贝多芬。

音乐没有多么神圣。

他从小就见到了大人们的各种恶意和善意,所谓的音乐家,所谓的创作者,不是什么圣人和贤者,他们只不过是群唯利是图的混蛋而已。

即便是被称为音乐神童的莫扎特,贝多芬也在他眼里看到了嫉妒和不甘。

纵是已经处于音乐届的最顶峰,纵是他也早已成为了必将载入史册的人,当光芒散去,黑暗之中,他们并不会成为光明的寻道者,反而会成为黑暗的仆从。

评价是好的,莫扎特称贝多芬是他唯一的接班人接班人。

他被音乐届影响力最高的人承认了,这本是该高兴起来的事情,可贝多芬并没有从父亲脸上看到喜悦。

那是光亮的舞台,无数的欢呼和掌声构建的光明大道,而父亲却第一次在舞台下仰望着自己的儿子,随后低下头,整个人没入了黑暗之中。

想不明白那个时候父亲的想法,只不过从那之后,父亲就淡出了与音乐有关的一切。

“走你自己的路吧。”

这大概是父亲最后的教导了。

贝多芬一直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一路走来,难道路不在自己的脚下吗?

开始与结束,人都是孤独的,路也只有一条路,就在脚下。

而此时,贝多芬再一次看到了琪丽爱泰的字。

也许是把你当父母了,明明是群鸟。

明明没有才能,没有勇气,甚至自甘堕落,可父亲维持住了,为人父所需要做到的,最多的,也是最少的,他做到自己的能做的一切。

是啊父亲也努力了,也付出了,他可以无休止压榨贝多芬的才能,换取更多的金钱,可他没有这么做,他放手了,让贝多芬选择了想要走的路。

这个时候的贝多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非常久远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他忘记了的事情,可现在回忆起来了。

那是在破旧的阁楼上,父亲搬着新买回来的家具,而此时的贝多芬,坐在楼梯上,看着忙前忙后的父亲,突然想到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父亲要成为贵族呢?”

“两个月前吧,你妈闻到了隔壁的肉香,她馋呐,我也馋,闻着肉香就能留口水。她问我什么时候能买一点,我眼泪含在肚子里,嘴上笑着说“说很快,很快”,哈哈哈我们这些做音乐的穷的狠,穷的饭都吃不饱,可我当天晚上,还是买了,即便代价是后面几天只能吃一餐。”

“”

“我现在也会想,那个最困难的时期,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呢?因为尊严,是啊如果一个男人连这点都满足不了妻子的愿望,那他还是一个人吗?”

“”

“我知道外面说我什么,说我为了讨好贵族甘愿做一条狗,丢了他们做音乐的脸面。没错,我是跪着的,而且还跪习惯了,还引以为豪了,因为我至少不会让你们饿肚子了,不会让你们去馋邻居家的肉了。”

“”

“但我不希望你跪着,因为这是我的路,而不是你的道路。”

“父亲”

“我是一个混蛋,可你不是,你要走的是阳光大道,路还长着呢。”

为什么连这些都忘记了呢?

永远的只记住了一个人的错,却始终没有办法想起他们的好。

父亲难道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吗?难道不是竭尽全力,去保护和维持家庭的吗?难道不是把一切好的都展现在孩子面前的人吗?

做到这些就已经足够了,这已经是一个父亲该做的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责任和担当。

人都应该清楚自己的极限,父亲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所以他放弃了,而我我的极限还远远没有到呢。

责任和担当?不!这是我所想、所思,所愿,这是我真正渴求的一切!

不需要逃避,不需要回避,不需要帮助,我所需要的,就是站上去的勇气,而这,我也早已拥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