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胜出得门,只见四处寂静无声。月光透过房屋树枝,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转过几个街角,离开街道,来到一座树木茂盛的小土山上。来到山顶,阿胜猛然跪下,口中一声呜咽:“江大哥。”面上泪水滚滚而下。他对着天上的残月拜了几拜,伏地低声痛哭。他想起自己父母死于饥寒,自幼流浪,是江雄将他从乞丐堆中救出,教授他学习武艺,并将他引荐入东海王府巡海营,当一名探子。在阿胜的心目中,江雄已不仅仅是上司和教授武艺的师傅,更是一名亲人,如同大哥般的兄弟。可是,现在这名亲人却被自己的君上杀掉了,且不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单是这个君上手握权柄,位高权重,手下人马无数,平日里却是想见一面亦非易事。以阿胜一己之力,想为江雄报仇是万万不能的了。
阿胜叩了几个头,跌坐在地,心潮起伏,想起江雄昔日对自己的种种好处,不觉双目蕴泪,望着天边的弯月呆呆出神,身子仿如一块石头,一动不动。
夜风时快时慢,不时将山岗上的竹树松树吹得沙沙作响。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左边树丛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阿胜浑身轻轻一颤,霎时间整个人恍如从梦中醒来。他躬下腰,借着野草树枝的遮掩,悄无声色地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只见两个人从山边悄悄走过来,来到距阿胜身前丈许处,找个树影暗处坐下。过不多久,只见从左前方有两个人悄悄走过来,停在数丈远处,将身形掩在黑影之中。先到的两人轻轻拍手,“啪啪”两声,又是“啪啪”两声。不一会,对面传来“啪啪啪”三声,停一下,又是“啪”的一响。先到的两人中,一人轻声问道:“是二师哥吗?”对面有一人应道:“正是,三师弟,老四呢?他和你一起来吗?”先到的两人现出身来,其中一人向着二师哥方向一抱拳,应道:“有劳二师哥挂怀,小弟在此。”后来的两人走近来抱拳拉手,四人一阵寒暄亲热。
阿胜一听,知道是江湖上武人在此碰头,他不欲多生事端,伏低身形,悄悄退后几步,准备绕路下山。耳边忽听得随风传来一句话:“郝长老传来消息,说那苗安的后人隐居在南熙城,但早已不姓苗,改姓……”阿胜不禁心头一凛,停住脚步,可惜这时候一阵微风吹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阿胜已退出数丈,隔得远了,便听不到苗安后人现在姓什么。他乘着风声,悄悄回到树后。
只听得一人道:“三师弟,当真如此?”
那三师弟答道:“这件事在南熙城传得沸沸扬扬。数日前,官府公人谷九在醉月楼,说柴可杰酒后乱语,诋毁朝廷,欲将柴可杰等人锁拿入牢,那柴可杰自愿以其先祖的遗留画卷《龙山秋色图》交给柴九,免去牢狱之灾。”
那二师哥喃喃自语:“奇怪,奇怪。”
那老四好奇地问道“二师哥,哪里奇怪了?这些人富得流油,一幅旧画更不会放在心上。”
二师哥不答,问道:“四师弟,我问你,要是你手里有万两黄金,你舍得轻易给人吗?”
那四师弟想也不想,粗声粗气的答道:“哪个王八羔子敢要老子的黄金,老子一锤拍扁了他。”
那二师哥笑道:“要是对方人多势众,明晃晃的刀子架在你脖子上呢?”
那四师弟垂头丧气,道:“我还是舍不得,不过要是生死攸关,那也没办法,先给了他,再想办法抢回来。”
四人一阵轻笑。那三师兄笑着道:“二师哥,你是怀疑那《龙山秋色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