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草黄毫无退缩之意,不慌不忙道:
“诸位大人舍不得杀我,因为你们解不出我母亲的【卖寿经】”
“......”
众皆沉默,一言不发。
“毒月你可以拿着,但不是给,而是借,期限五个月。我齐蝇虎以族长之名,再添你一份背山图,助你修行。”
齐蝇虎掀开鱼尾冠垂落的银链,露出一张刺着暗青色虎面的脸和一双眼球外凸的眼睛。
“够吗?”
“同五月为期,你们会得到【卖寿经】注解本。”
“.......”
齐蝇虎低头看着齐草黄,突然说道:
“齐负子已死,加之你的背叛,长房与你兄弟二人再无半点情分可言,日后为难,可来寻我。”
但齐草黄已不看他,转身背起父亲尸首,大步走出。
暗室更暗,夜明珠的光线逐渐抽离,原先静定如松的祭师们的黑披肩如惊鸟般鼓动。
齐蝇虎的脸被暗影笼罩,一如夜雾。
“还请诸位,张挂榜文,遍告族人,为我们大义灭亲的英雄唱名,休得违误。”
齐蝇虎笑的温和,望着众人。
众人见状不寒而栗,异口同声道一声“是”后便化作暗影散去。
唯有齐蛛仍在原地,她忧心道:
“齐家寨中任谁言及刑罚室,都两股战战,他身临其境,却进退有度,九个祭师都压不住他一个凡人的气派。“
“你既然亲眼见,就该知道他不是一只鸡,而是一只鹰。”
“如此放任...真的好吗?”
齐蝇虎笑的意味不明,伸手揽过齐蛛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不过是一个有些胆色和智谋的奶孩子罢了。”
“真以为这封口条好当?”
“长房连续三年把着齐负子的行踪,不叫我们知晓,为了解开【卖寿经】可谓是煞费苦心。”
“如今一朝沦丧,前功尽弃...又找不到理由发难,你说他们得多憋屈。”
“有的名声养人,有的名声害人,但名不副实的名声都是枷锁,紧绑其足,难以翻身。”
齐蛛还是觉得不妥:
“用名声将他推在族人的对立面,流言蜚语众口铄金之下,他或许会逃?”
“父母双亡,长兄如父,你看他适才为亲弟谋划多少,他能舍?”
“蛛儿,与我赌一局如何?”
齐蛛笑颜如花,饶有兴致的勾着齐蝇虎的脖子,吐气如兰:
“赌什么?”
“赌他兄弟阋墙,反目成仇,赌他拿着毒月抓耳挠腮,不得其法,赌他被长房围追堵截,赌他悄促促把泪往肚里吞!”
齐蛛娇笑连连,嗔道:
“赌他想脱身难脱身,前后天地无处奔,乖乖为你献上【卖寿经】!”
..........
陷马山,密枝林。
林深处有一片宽阔沃野,中心以岩心石料修建着齐家寨规模最大的九层向天坟。
向天坟底层是宽大坚实的石泥混合基座,上面练起八台,一台比一台小,形成一个坐地向天的台形。
俯瞰之下犹如螺髻,意在通天,让塔下的灵魂顺着塔通向天祖天,回归祖灵怀抱。
族中祭师死亡后的火葬会在此举行,普通族人则是寻一山顶,自行按照身份地位搭建三或七层干柴火葬。
每年齐家寨也会在向天坟大祭一次,先于祖灵殿堂燃火告天,再聚于这向天坟前,选拔德行出众的祭师主持。
燃放烟火,诵经祭告,戳牲献祭,祈求神灵祖先保佑。
朔风野大,碎雪白头。
齐草黄将父亲放置向天坟台,拾柴薪,垒九层。
用一石片将手掌割开,将血洒在齐负子周身,摘下耳垂琥珀管,放进齐负子的口中,随后斩下一段黑发当做引火料,点燃柴薪。
“今无礼器,便以儿血为祭,也无金银,便以儿齿口含,更无殿堂长明火引,便以儿发为燃。”
“爹,我为你诵【指路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