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结束,藏身于狭缝中的徐然始终没有观望的资格。
只见泰康防护大阵全然破碎,昔日繁华无比的城市只余下半边废墟。
其中充斥满蓬勃无限的生机,到处野草丛生,巨树拔地而起,藤蔓层层缠绕,深紫色的瘴气浓郁不散,完全是另一番山川异域。
赐予生机的人们,被剥夺死亡的人们,在毒瘴摧残下苟延残喘。
他们的身体已然扭曲,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畸变,瘟毒在肺中肆虐,可他们只能全然接受,陷入一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悲惨境地。
“妄儿,这里没事了,随娘亲回谷。”
南星玉从空中飘落,回收了那段不知装着何种内在的人皮。
徐然抬抬头,视线穿过她那肥大不堪的古怪身躯,落在遮住天际的青石像上。
那副人脸线条勾勒的要更加柔和,没有阳山府君那种呆滞和僵硬,不过也是满脸死气。
阴山太姥。
“不回你的阴山好好呆着,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南星玉抬起头,察觉到那抹古怪又不怀好意的视线。
“我出现在这里,仅仅是因为府君不能出现在这里。”
巨石边角的棱线勾勒出阴山太姥的嘴唇,僵硬动了动。
“你会感谢我的。”
“感谢你?”南星玉驾驭花瓣飞至一旁,“上次那坨好死不死的东西,还埋在雨花谷的桃树底下。”
“生死乃是相对的,你又怎么知道那不是府君的人?”
话已至此,阴山太姥感觉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他驱动身体,钻入了东海滨万川归海的泉眼归墟之中。
徐然从裂缝钻出,跳上南星玉搭载的花瓣之上。
“都说了不要离西南太远,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话?”
“让娘看看,伤着哪里没有?”
徐然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想着从赵渞嘴里问出点关于心素的事情,我没想到他居然是旧日天道的化身。”
到头来,他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妄儿,你有心了,可娘真的没关系。”
“没受伤就好,要是伤了为娘的好儿子,娘就去把杨景小儿藏的龙揪出来,给它抽筋扒皮。”
徐然感觉头顶被湿润温暖的东西抚了过去。
怎么会没关系?
赵渞预言之日,不过还有五十多天,届时会发生什么谁也猜不到。
何况,这个世界中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已经死了,他不想再失去娘。
想到这里,徐然不自觉摸了摸人皮鼓。
待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他这又清晰意识到书生的离去。
死了,就是死了。
可往往对于一个人的死亡,是在某个猝不及防的瞬间察觉的。
徐然,为谢宁安感到不值。
他的故事应该要理所当然的落幕,不该这样半途腰斩。
“你受委屈了?”南星玉双手揣在胸前,向一旁低头关切道。
“没有。”
心中难受吗?
徐然感受不出来,毕竟自己成千上百的眼睛中流不出一滴眼泪。
“你说谎了,孩子的心事哪里能瞒得过当娘的。”
徐然一言不发,手指轻抚人皮鼓的鼓面。
南星玉似乎知晓了什么,无奈叹口气。
“是那个···”
她本想问道,是不是那个人畜。
可瞬间还是改口了。
“是你在下界的朋友?”
“嗯。”徐然点点头,说不出的心酸苦楚。
“谁干的?”南星玉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