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漫无目的地穿行在一片苍茫之中。
一道天门巍峨耸立于身前,气势磅礴,令人心生敬畏。
他抬抬头,见天门牌匾并无刻字,说不出是通往何处,周围除了缥缈不定的云烟,半个人影都没有。
踏门而过,便是成列的石柱,上面雕刻着繁复神秘的符文,再往前走,是空荡荡的一片。
这里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徐然置身其中,无路可去,身边刺耳的电子鸣声越发响亮。
耳旁拂过一阵微凉的舒适轻风,几声聒噪的蝉鸣从窗外飘了回来。
抬头,装饰暗纹的天花板上,一柄吊扇“吱悠悠”地缓慢转动,再近点,便是挂架上一排排的毛绒玩具和公仔。
徐然艰难坐起,拔掉了一身软管,连同扎于手臂手背的针一起扯掉。
医疗器械的电子声就在耳旁。
床边,头发枯黄的妇人正埋头抱臂,蜡黄脸色难以形容的憔悴。
徐然将手碰去,又悻悻缩了回来。
他踉跄起身,也不穿拖鞋,茫然无措地在房间打转。
这里布局温馨,墙纸或是粉嫩或是清绿,有可爱花纹遍布其中,角落的收纳箱摆满各种玩具,一个拨浪鼓放在玩具山的最上面。
徐然转了一圈,忽然看见一个骨瘦嶙峋,脸颊深陷的怪物。
他害怕得后退几步。
那怪物也后退几步。
他看见怪物撞翻了桌椅上的瓶瓶罐罐,玻璃瓶在自己脚旁碎掉了。
妇人身子被惊得抽搐下,立马抬头,却见床上空无一人。
“小···小然!”
“小然你醒了吗?”
她惊喜又害怕地起身,回头望去,便见徐然呆愣着杵在原地。
徐萱双眼瞪大了,难以置信地盯着苏醒的儿子。
突然,这几个月的苦挨和忍耐,随着泪腺一同崩溃。
“你···你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哇啊啊啊啊!”
“啊···”徐然嘴本能性颤抖几下,发不出任何声音。
有些东西,似乎遗忘了。
“你快休息,我去找医生!”
“你怎么把身上的管子给拔了啊!?”
徐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才出房门便想起了床头的对讲机。
几声催促下,披好白大褂的医师急呼呼赶了过来。
“徐总!”大褂医生恭恭敬敬点头。
“我儿醒了,但好像不会说话了!”
“徐总您别急啊,有些神经损伤是正常的,经过治疗和康复训练很快就能痊愈。”
听医生如此说道,徐萱稍微松了口气。
“我们先做简单的外部检查,之后再跟进神经系统检查和脑部CT、MRI一类···”
“嗯?”
“你怎么就能下床了?”
医生赵明东仿佛后知后觉,将徐然搀扶回去。
车祸大难不死,昏迷了这么久,生理机能早就下降了,应该不会活动得这么轻便才对。
“先好好休息。”
徐然没有按照医生的叮嘱躺下。
他坐在床边,盯着绿植中的一只蜗牛出神。
突然,那蜗牛不知遭受了什么重力压迫,瞬间被碾碎。
壳碎片四处飞溅,如破碎瓷器一般,紧接着体液溅出,形成一小滩湿漉漉的痕迹,散发出淡淡的腥味。
徐然一愣,见黑暗铺天盖地从窗外涌入,温馨墙纸包裹的四周化作阴暗潮湿的石壁。
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