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海浪呼啸而过，掀起百丈高的巨大水墙。

徐然裂开一段肉块，跌落林湘身旁。

“岁月破碎，一年四季又是如何流转的？”

“一百年，这个概念的界定，应该随着岁月道的崩碎消失不见了。”

那团黑肉张开嘴，在黑暗中发出了声音。

“茯苓妹妹没有告诉你吗？”

“她向来是丢三落四。”徐然吐槽道。

“是杨景，他和龙脉承担了一部分秩序，让世间安稳运行了百年，这期间大玄钦天监也在努力，目前为止，已经找出了架构十六个时辰的属相。”

徐然沉默了。

一个为了饲养生民剑，不惜荼毒百姓千年的暴君，居然愿意拿自己的命和龙脉来架构秩序，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

“为什么是十六个时辰？”

“这样白天的时间长一点，百姓可以更多的劳作。”

“艹！”徐然骂一声，“还真以为这狗东西脑子开窍了。”

砰！

触手集合成的无序身躯向空中砸去。

视线掠过大玄王朝疆域，徐然对茯苓所说的版图破碎才算真正有了了解。

大玄起初的疆域是一块摊开的椭圆形饼状，自百年前赵渞的预言之日后，大玄就成了半月形的环状。

东侧，南侧临海，西与南禺接壤，北方则是荒无人烟的冰原。

南端部分土地碎裂出去，成了南海中孤零零的一处岛屿。

徐然同宁清所在之地，是群山环绕的南禺境内。

南禺以教立国，教内大祭司主管国内一切事务。

西南一战后，这个建都立耳山的古怪国度，全都沉没进地底世界了。

“南禺现状同大玄相比，也没好到哪里。”

“宁清，我的东西呢？”

徐然伸出手，满身死亡气息的少女将人皮鼓和一涂了金漆的人骨梆子递了上来。

徐然曲指一弹，沉闷厚重的鼓声响起。

人皮鼓急速掠出，如今炼制的几十位前辈，此刻只余下八个了。

“桀桀哈哈哈哈！”

人皮鬼空中狂舞，一百年来积攒的沉闷怨气魔焰般冲天而出。

徐然抓起人骨梆子敲动几下，漆黑山体中藏匿的古怪壁画遁入泥地，随后爬进徐然后背，绘制成一副阴森可怖的青色佛像。

“没想到当初天门寨供奉的山神，就是丹青子这种诡物，你那时候可害得我好惨啊。”

徐然冷笑一声，将人皮鼓和人骨梆子插入腰间。

随意披挂的道袍迎风吹拂，不时向后高高扬起。

他抬起手，抚摸在一棵枯死的松树中，感受粗糙树皮满是沟壑的纹络。

顾北渊受重创后，对万物道的把控出现了明显的松弛，徐然任意勾结万物，也不会受到丝毫的警告。

失神片刻，徐然扭过头，沉重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填补血肉，一个依靠寄宿生存的邪祟注定无法强大，这条路走下去还不知最终能到哪里。”

宁清摇摇头，“去过白玉京的人，不会弱。”

“你真的觉得我踏步白玉京了？”

“否则忘忧山不会毫无痕迹，石壁不会莫名消失。”

“为何我没有一点感觉？”

“你可能只是忘了。”

徐然无奈叹口气，“世间最为诡异莫测之事，便是忘忧山至今还有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