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下次带你进去看看,见见世面。”
赵明华低下的头颅上猛然窜出一层冷汗,他试探性抬了抬头,看着那个貌似正在专心查案的背影:
“是下官唐突了,望大人勿怪。”
“无碍。”
陈默瞧了瞧那太师椅,又试探着推动,忽然把面部凑近了地面,摩挲片刻,便缓缓起身,拍了拍刚刚拖在地上的长袍下摆,冲着房外宣布道:
“这是自缢,待会捕快来了告诉他们。另外,第一个发现这个房间内出事的那位姑娘在哪里,我有话要问。”
在场的众人听见这番话,都是松了一口气,自缢总比谋杀案要强,至少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除了一个人,那位老鸨,她的妆都已经被汗水和手绢抹花,口中却仍然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东西。
直到她听见陈默下的推断,最后一点期待也消失了,整个人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像是预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真的是吊死,他真的是吊死……”
经过一阵小小的骚动之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穿着绿底黄花绸衣的姑娘,她低着头,双手放在胸前搅动着,好似有些惊魂未定。
“大人……奴婢名叫野菊,是被这位公子点的姑娘。也是奴婢第一个发现尸体的……”
陈默捏着下巴,锐利的双眼紧盯着面前的女子,接着问道:“你刚刚说,是这位公子点了你,可是你为何案发之时不在屋内?”
野菊低着头,怯怯地回答:“是这位公子的主意,他让奴婢先去房外站着,给他唱曲,说是唱完再进去。”
陈默点点头,这与他所想的并无太大差别,这位男子的自缢已经被自己确定,如果是想要自杀的人,自然会先主动清除无关人员。单就这个离开房间这个事情来说,目前没有什么疑点。
但也仅仅只是离开房间这一点没有疑问而已。
“野菊姑娘,在你开门发现死者之后,可曾有人进入过房间?”
“没,没有,我当时一看见吊死的人,就吓得不行,直接叫出来了。没过一会儿,附近房间的客官也都出来了……”
野菊回答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看来确实是被吓得不轻。
听完了这个回答,陈默环视四周,再次开口:“除了野菊姑娘以外,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是谁?”
话音落下,一时间竟没有人应答,不过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紫色宽大长袍,戴着一顶半圆金钱帽的油腻胖子就被几个客人推搡着站了出来。
那位胖子面色红润,半长的八字胡随着走路节奏一抖一抖,唧唧歪歪地冲那几位将他推出来的人表达自己的不满:
“哎呀,推什么推,鼠爷我自己是不会走路吗?我只是刚刚一下子没听清陈大人的话,一天天的,急什么啊,真是的……”
一番抱怨之后,这位自称“鼠爷”的商人就面朝着陈默露出一口黄牙,双手交叉不断的搓动着:
“陈大人,小的就是除了那个妹妹以外第一个到场的人,不过也没比其他人早到多久,就比他们快了……咳咳,其实真的没差多少的。”
“你到场之后,没有别人再进去过了吧?”
“没有没有,小的们都是来享受的,哪犯得着去见死人啊,多晦……”
鼠爷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忽然想到这搜查官刚刚才触摸了尸体,忙是把那“晦气”二字咽了回去。
“你鼠爷本就做的那个死人生意,还嫌弃上死人了?在场最晦气的就是你!不过你比咱们都快一点儿,那倒是个大实话,哈哈哈哈……”
这所谓的鼠爷人缘好像不怎么样,刚一说完话,就有人跳出来调侃他,弄得其本就红润的面颊一时间灿如火烧。
“你们这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东西,鼠爷我那做的是正经生意,殡葬服务懂不懂?土鳖!什么死人生意,当着陈大人的面也敢瞎说话!”
鼠爷气得一连骂了好几句,最后为了堵上他们的嘴,还不忘扯上一旁的陈默。
然而陈默可懒得管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他只是一个无情的信息提取机器。
看这样子,鼠爷说的应当不差,没比其他人早到多久,那后面的时间基本都是众人在场,没有什么疑问了。
那么问题就出在鼠爷到场之前了,想到这里,陈默再次看向那位有些害怕的风尘女子,开口问道:
“野菊姑娘,你为何要说谎?你明明在案发之后还进入过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