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整个酒楼空空荡荡,差点没再次晕了过去。
突然有人站在门口朝酒楼里喊道,“有人在吗?”
一听这声,方知仁跟打了兴奋剂一样,连忙推开伙计,自己挂着笑容迎了上去,“有人有人,客官想吃点啥啊?我们这里有……”
“我们这里啥都有,可你有钱吗?”刚走到门口看见了人,方知仁就变了脸色,谄媚讨好的笑容一下子转换成鄙夷不屑,居高临下的问了起来。
眼前说话的人衣裳虽然干净,却到处是缝缝补补的痕迹,布料也暗沉发旧,脸色黝黑,一看就是经常在太阳底下晒着的,一双布鞋也沾得全是泥土,承兴镇大部分都是青石板路,就是下雨天也沾不了这么多的泥土,不用说方知仁也知道,必定是哪处乡下过来的。
他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人消费得起一眼就看得出来,因此他对于眼前这个看起来没有消费能力的人,完全没了方才的热情。
“这是回香楼吧?”
吕德发并没有觉得方知仁的态度有问题,这样才像是平常自己见到的酒楼的大掌柜,有气势,让人一瞅就觉得害怕,反倒是刚才那副亲切热情的模样让他难受。
方知仁有些不耐烦,瞪着眼睛指着头顶说道,“我这么大块招牌在这你是瞧不见呢还是不识字啊?”
“是小的不识字,掌柜莫气。”吕德发点头哈腰的赔礼道歉。
见眼前这人恭敬的样子,方知仁找回些当初的自信,因此缓和了脸色看向他,问道,“不识字就算了,那也不怪你,你今儿来我们酒楼做甚,我可先说过,我们酒楼里可没有几文钱的土酒,更没有那免费的花生米。”
吕德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掌柜误会了,我不是来吃饭的,我……”
还没等他说完,方知仁就竖起了眉头,眉间的川字纹紧得能夹死苍蝇,他尖声喊了起来,“你耍我玩呢,来酒楼不吃饭你来干啥,要饭不是?没有,赶紧给我滚!”
吕德发从来没有和这类人打过交道,哪里想到这方掌柜的脸色说变就变,吓得身子一抖,音量就不由自主的提高起来,“不不不,我不是来要饭的,我是来和掌柜你做生意的,我这有豆腐!有豆腐!”
方知仁脸色更加难看,挥舞着拳头就要冲上去,“又是来骗我的,这几个月我不知道买了多少家的豆腐了,个个夸得上了天,结果呢,一个比一个难吃,招牌都差点给我砸了,现在你还敢给我提这个,你存心来找事的吧!”
吕德发抱着脑袋躲拳头,吓得直叫,连忙说道,“真的,真的,掌柜,我说的是真的,迎客来的豆腐就是我侄女家送的,我这是实打实的配方,可不是骗人的!”
这话一出,方知仁先是一愣,狐疑的打量了吕德发几眼,“真的?”
吕德发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真的真的,我说的要是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方知仁一听就连忙左右看看,见除了酒楼里的伙计,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立马拉了吕德发进去。
心里默念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人要是骗子,进了酒楼自己有的是方子治他,可他说的要是真的,自己放他走岂不是亏大发了。
把吕德发拉进去之后他就连忙招呼伙计把好楼梯,扯着吕德发上了二楼雅间。
“说说吧,咋回事?”方知仁率先坐了下来,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看向吕德发,见他还一脸惊恐的站着,顿时放软了口气,和和气气的说道,“你先坐着再说吧,可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骗我,后果你可承担不起。”
吕德发刚放在凳子上的屁股一下子弹了起来,哭丧着一张脸说道,“绝对不会,绝对不会的,掌柜。”
方知仁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不由得点点头,估摸着有门儿,便站起身来扶他坐下,笑着说道,“只要是真的就行,你先坐着,再慢慢说。”
待吕德发颤颤巍巍的坐了下来,他才慢悠悠的喝了口茶问道,“你是哪儿的人啊,你说的迎客来的豆腐是你侄女做的?”
吕德发见这掌柜变脸如此之快,心里害怕得不得了,一听他提问,连忙磕磕绊绊的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我从吕家村来,我、我叫吕德发,这豆腐就是、是我侄女做的,她同迎客来立了字据,说是每日供他们豆腐。”
方知仁追问道,“是她做出来的,那你会做吗?再说了,既然你侄女已经同迎客来做了生意,怎么你又说要和我做生意?”
话一开口,接下来的就顺利多了,吕德发照着莲花教他的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唉,其实说起来这豆腐还是我侄女同我婆娘学的呢,后来她同迎客来做了生意。立了字据,说以后都供他家豆腐,这生意她做了也就罢了,偏偏没分给我们一星半点,还说立了字据,只能和迎客来做生意,让我们别传扬出去,您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她吃肉,却连一口汤也不让人喝。”
方知仁眯起了眼睛,一看吕德发眼睛四处瞟,手指头也闲不下来的模样就知道他没说真话,嗤笑了几声才接着问道,“那她既然立了字据,你又如何同我做生意?”
“她立了字据是她的事,我又没立,我们早就分家了,她可管不着我,既然她不仁那我们就不义,这不就找您来了吗?”吕德发咧开嘴笑着,有些讨好的说道,“听说您这家酒楼在镇上可是出了名的,又夸您仁义实诚,最是厚道不过,我这不就厚着脸皮找上门来了吗?想同您做生意,让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些。”
说完便焦急的看向方知仁,方知仁这下子倒是不急了,抿了口茶,又叫人端了糕点上来,直到吕德发坐立难安的时候,他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该怎么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