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云与许谌玩闹起来,一不小心抓过莫离头戴的白绒花。头发被扯扯住,莫离吃痛抱她不住,许懋见状招来仆人,吩咐道:“带他们下去玩吧。”
“他也是个痴儿了,被你们带上街玩去也没觉得别人家的灯笼漂亮。”莫离顿感怀中轻松,感慨道:“夫云也长这么大了。她抓我那一下,力气可真大。要是唐姐姐还在,你们这家就是十全十美,令人艳羡啊。”
“你若喜欢可以一直住下去。”听到这话,莫离心头一紧,但当她看去,许懋正安然地为自己倒茶,并无任何特别。
“我喜欢。”莫离接过茶杯,轻呷一口,笑道:“可我不能再住下去了。”想到已在许府打扰数月,自己是未婚之人长居许府难免惹人非议,莫离只得回绝许懋好意。
许懋了解她心思,安慰道:“无妨,想住便住了。闲言碎语不必介怀。你无身生父母,也无亲生兄弟。还有何处可去?”他又顿了一顿,说:“自然,他日若有良缘,我亦让你风光出嫁。”
“出嫁?”莫离淡淡道:“八年婚约尚且如此收场,婚姻之事于我应是无望了。”
想到多年来二人关系时近时远,时亲时疏,彼此琢磨不透,何尝不是磨难,,许懋不知如何开口。
只见莫离缓缓盘起刚刚被夫云扯乱的头发,笑道:“阿景待我是有情义的,不过我两个人误会过深。如今,我是自由之身,到处皆能是栖身之所。”
“你想去哪儿?”许懋问道。
“定陶。”莫离虽有离意,但尚未决定,随口答道。
“不行!”许懋的声音温和,语气却是用不容拒绝。
这并不是一件令人无法接受的事。八贤之中,莫离与许懋关系最是要好。只要不违背礼法,许懋总是对莫离幼时的冒失十分宽容,也对她的请求尽力达成。
“那回天水山庄?”莫离倍感疑惑,有一个猜测浮上心头,她试探问道。
许懋生性沉稳,看不出神情变化,他微微思量后,说道:“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
“砰”地一声,莫离重力将茶杯摔在庭中的石桌面上,一字一句愠怒道:“聂摄拦我,聂撷阻我,连你也与他们一样了?天水女自择去留,竟是个笑话么?”
“究竟怎么了?莫离妹妹竟生气了。”许懋刚想回答却被人打断,来人正是杜夫人。她施施然捡起被摔出的杯子,看到莫离头发有些凌乱,倩声笑道:“我是来送夫云摘下的花的。”莫离见杜夫人在场,不好再发作,接过白绒花便想离开。
“诶,我刚忙完事务正想找人说说话呢。”杜夫人拉住莫离的衣袖,又看许懋莫离神情已无异常,心中暗叹二人镇静变化,说道:“大人明日要去议事的,早点回去休息吧。就留我们姐妹二人,说说体己话吧。”
许懋待人温和,已知莫离抗拒之意,却不肯退让,继而说道:“昌都城中,许府之内,我都可以保你周全。”说完,大步离开。
见许懋离开,杜夫人为莫离与自己倒上茶水,悠悠说道:“天下战乱未止,你师兄是为你思量。方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莫离苦笑,问道:“杜姐姐何时来的?”
“何时?你们两个在庭中逗孩子的时候,我就在了。”杜夫人笑意渐浓,说道:“真像是一家人!”
“一家人?那我更不该牵累他,他也不该牵制我。”莫离习惯了杜夫人的玩笑话,淡淡道。
“牵制?你可不要昧良心胡说。大人与我都是真心实意的待你,何时将你当过外人?”杜夫人困惑地说道。
“限我自由,防我出城,只因我在阿景身边数年。他们怕我走后将战略军情泄密给外敌。”莫离心绪复杂,反问道:“姐姐信我是这样的人吗?”
不能临别,不能送丧,不能尽哀思。自陈景死后,莫离依旧被人牵制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她怪不得陈景,因为二人有太多误会无法解开;她也怪不得聂摄,因为身处司空之位会更多的筹谋顾虑。可是许懋,他应该是最懂自己的人,为什么却像他们一样?
“当然不是。”杜夫人握住莫离的手,安抚道:“今后你想做什么,只要与我说,我一定奉陪。让他们男人都管不着。”
莫离十分感动,说道:“我不过是想见见丝儿母子,在阿景墓前常常洒扫。如今,司空命我受困,师兄叫我居安,不过是疑心我。”
杜夫人秀眉紧促,着急地说:“司空可不像大人那样好说话,大人让你留在府中是对的!”
莫离神情坚毅,好似下了一番决心,说道:“姐姐放心,按他们的做自然是可以消他们的疑心。但是破局的方法向来不止一种,还请姐姐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