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市曹大路的拐角处,有块非常显眼的布告栏,每到一年谷雨前后,整条街道都会因为布告栏中张贴的内容,而被围堵的水泄不通。
围观布告栏的景色可谓壮观,摩肩接踵,连云成袖,可是这云的颜色却如乌云一般,来此观看的人大多是穿着粗麻衣物,头戴草帽。
乌泱泱一片的人群中,总会接连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呼:
“我中了!我中了!”
然后惹来一众人艳羡的目光,遂而惊呼高中那人,快速消失在人群中。
今年的名单内对于王胜浩来说,非常重要,谣传因为白塔教迁址,这是最后一次在扶县这个县城招收子弟。
谷雨的风还有些寒意,王胜浩时不时觉得脚脖发凉,就往下松了松裤子。
王胜浩今日一早就蹲在告示牌前,这是他第五年参加白塔教的选拔了,现在的心情说不上来是紧张还是无奈。
白塔教的参选资格很宽松,身体健全,心智正常,年轻体壮的平常人物都有登入白塔教的机遇。
可这份机遇五年来没有青睐过王胜浩,王胜浩时到今日还记得第一次去白塔教外门看见的景象。
白塔教外门在泰平山脉的关口,整座教派的建筑嵌在山体之间,虽是人工雕砌而成,却流露出自然之态。
教门内的各位人物,皆华衣丽服,头戴靖冠,精神健旺。
白塔教的新人子弟,闻鸡起舞,诵经炼体,一派朝气,虽非时下之才,假以时日,也都是后起之秀。
再往进走上几时,廊回复道,才能见到几位考核老师,个个好似神仙人物,眉清目朗,神气并具,光是见其外貌,王胜浩心里就犯了怯劲儿。
自己本就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世世代代都是农户,黄土中的嫩芽又何来底气与山峰的高树相谈并论。
那时的王胜浩才十五岁,刚好满足条件,就被他二叔送进了白塔教的招录大会。
他二叔是个出儒从商的生意人,来回倒腾些海货,每年多是在外闯荡,只有年跟前才会回乡。
年上吃酒时,见王胜浩长得结实,老实本分,生的讨喜,标致的处子模样,就借着酒兴,给他哥,王胜浩他爹出了这么个主意。
“哥,二弟早劝过你,种地,只会跟那地一样,越种越贫。”
说完看了眼王胜浩他爹脸色,见是没啥变化,叹了口气,
“哥,二弟这些年在外面闯荡,咱爹娘都靠你和嫂子照顾了,当弟的一直感激在心。
这份情没处报答,今天瞧见侄子已长成小伙了,二弟给你出钱,把胜浩送去白塔教内。”
王胜浩他爹吃了些酒后,也有些醉意,本没把他二弟说的话放在心上,但听见要让王胜浩入白塔教,当爹的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二弟,此话当真?”
王胜浩他爹可知道,自从这白塔教传入大梁国内,便势不可挡的占据了所有的关键资源,结连了各种王室宗亲。
有首民谣唱到:
“登上白塔观春风,你不邀春春自来
春风已息,纸鸢落
白塔依旧处春风,处春风。”
虽然没有跨进过白塔教地界半步,可正如民谣唱的,那教派的凛凛风气已然吹向阡陌闾阎。
“胜浩身子骨这么壮实,性子又稳,肯定是块儿修炼的好料子。”
还没等二弟说完话,王胜浩他爹把胜浩叫了过来,“还不快谢过你二叔!”
王胜浩也曾听闻过关于这白塔教的传闻,知道这是个机缘,连忙谢过。
这就有了王胜浩初入白塔教山门。
王胜浩呆呆站在四位考官面前,身子挺的笔直,但是脑海里全乱成一团,不知道说些甚。
一位两鬓微微发白的男子开了口,
“考生姓名。”
“小生姓王,名胜浩,扶县农人。”王胜浩大声回道。
“你为何来此,欲入我教派?”
第一个问题就把王胜浩问傻了眼,他哪知道为啥要入这白塔教,只知道众人都说白塔教好。
王胜浩思来想去,憋的脸红,实在没啥说的,只好道,
“人人都说白塔教好,小生身体精壮,正是能干时候,来多做些活,自食其力,也算给家里补贴,孝敬父母了。”
考官听完王胜浩答复,也没再提问,互相说了些什么后,另外一位高个考官走上前,把手放在王胜浩胸前,王胜浩下意识躲了一下。
那考官轻轻吸了口气,开口,
“躲什么,吸气憋住,挺胸抬头。”
王胜浩老老实实照做,把胸膛挺的像好斗的雄鸡。
高个考官把手掌压实,一股凉意透过布衣渗了进来,这种凉意不似冷风吹袭,浮于表面,而是好似夏日吞冰,直接刺冷在脏器,很不舒服。